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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遍认真书写的侧影。

徐宴礼撑着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木门,声音平静地提起他的母亲?

说那曾是这个小镇上顶聪明的女孩,凭着一股狠劲埋头苦读,最终考去了繁华的联邦主区。

在那里,她遇到了他的父亲,两个同样怀揣着远大理想和坚定信念的年轻人,迅速被彼此吸引。

“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 徐宴礼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并且都愿意为了那个理想,付出自己的一切。”

“这一切里,当然……也包括我。”

那扇门太久没有人踏入了,门轴发出沉重而嘶哑的“吱呀”声,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荒芜,杂草疯长得几乎齐腰深,密密麻麻,几乎找不到下脚的缝隙。

院子是四四方方的格局,李兀目光扫过,甚至在不远处斑驳潮湿的墙面上,看到了一张残破的、颜色几乎褪尽的奖状边缘,昭示着这里曾经也有过鲜活的、充满希望的时光。

站在这样一片倾颓与过往交织的景象前,李兀似乎有些理解了,徐宴礼身上那种刻骨的温柔,以及温柔底下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薄凉,究竟是在怎样的土壤里,一点点滋生、缠绕,最终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们又去了镇子边缘的墓地。

徐宴礼带着李兀,找到了他外公长眠的地方。

徐宴礼的外公,曾经也是这个地方一个有名望的家族里的子弟。只是家族的衰败,往往如同被白蚁蛀空的大树,倒塌却只在某个瞬间。

徐宴礼他站在墓前,脸色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唇线紧抿。

李兀沉默了片刻,轻声安慰道:“外公如果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欣慰的。”

徐宴礼:“这里……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勇气回来。”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李兀,眼底情绪复杂,“谢谢你……愿意陪我回来这一趟,小兀。”

李兀看着,心里某个地方微微软了一下,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更缓:“明天……我们再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吧。”

夜里,李兀躺在邻居家略显潮湿的床铺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正当他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出神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他起身打开门,徐宴礼站在门外,穿着一身黑色的纯棉家居服,整个人几乎要融进走廊昏暗的光线里。

徐宴礼的头发还有些微湿,软软地搭在额前。

“我……能进来吗?” 徐宴礼的声音很低。

李兀一时间有些怔住,他该怎么形容徐宴礼此刻看他的眼神呢?

那双平日里总是温和沉静的眼睛,此刻一错不错地、紧紧地盯着他,视线沉甸甸地落下来,里面清晰地掺杂着几抹挥之不去的低落,还有某种……亟待确认的东西。

李兀沉默了一下,侧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吧。”

徐宴礼走进来,他似乎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目光在房间里简单扫过,最后又落回李兀脸上,语气带着点试探:“这里的天气是有点潮润,你还适应吗?”

他没等李兀回答,又开口说:“我知道你应该在别人家里睡不着……现在这样,有点像我们当初被困在山里,不得已共处的那一晚。”

李兀被他那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和某种深意的打量看得有些不自在,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上爬过,他微微偏开头:“你特意过来……应该不是只想跟我回忆往事的吧?”

徐宴礼站在房间中央,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原地。他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目光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等这几天……节目录完,小兀,你……以后还会愿意见我吗?”

原则上,他确实不会轻易再见自己的任何一任“前夫”。就像过去那几年一样,划清界限,互不打扰,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

平心而论,徐宴礼除了在“离婚”这件事上存了私心,拖着没有彻底办完手续之外,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将分寸把握得很好。

没有试图见面,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安静得几乎让他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李兀扯了扯嘴角,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也许吧。谁说得准呢?而且,你之前那样……不是做得很好吗?”

徐宴礼没有接话,只是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深,像是能穿透所有故作轻松的伪装,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内心的摇摆和不确定,甚至带着一种无声的、关于自身情感的溃败感。

“小兀,”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我有时候会觉得,这段时间能重新靠近你,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徐宴礼顿了顿,自嘲般地笑了笑:“我知道,在很多方面,我或许是多余的那个。我甚至不再年轻,精力或许也不如别人,甚至……可能也给不了你太多轻松愉快的情绪价值。”

“但我还是……忍不住参与了进来。”

李兀觉得徐宴礼到底是个在权力场里周旋过的人,说出的话总是这样,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绵密的针。

总之能很轻易就能刺中人心最柔软的地方,升起一种悬在半空、无法落下、也无处着力的滞重痛感。

“就像现在,你跟着我回到这里,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几座荒草丛生的孤坟。”

徐宴礼甚至没有说出口的是,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座。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地对峙着,李兀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灰败,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火气,声音不由得抬高了些,带着质问:“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些吗?是年轻还是衰老,是能提供情绪价值,还是只能看到孤坟?”

“不是。” 徐宴礼几乎是立刻否认,他猛地向前一步,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将李兀紧紧抱进怀里,“我知道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要将人勒断,温热的身躯紧密地贴合上来,没有一丝缝隙。手掌用力地抚摸着李兀的后颈,仿佛恨不得通过这种方式,将怀里这个人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从此再不分离。

李兀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拥抱里传递出的、几乎要将徐宴礼淹没的恐慌和绝望。

他闭了闭眼:“徐宴礼,你给我搞清楚,当初是你选择放弃了我,不是我抛弃了你。”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副好像被全世界辜负了的可怜样子。”

李兀看着眼前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徐宴礼就像一只生活在雪线之上的豹子。

以内敛的强悍和冷静作为生存的资本,却偏偏将那份唯一的、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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