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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旨选秀,广纳良家地坤,以充后宫,绵延皇嗣,安定民?心。”
“选秀”二字,听起来可真是刺耳。
姬政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上的御笔都跳了一跳。
他豁然起身,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那双盯着陆猖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陆猖!”
姬政连亚父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震怒与愤懑,
“你非要如此吗?!”
实话?实说,姬政真的不能理解,陆猖明明刚刚才?从?他的床榻上离开,身体里还留着他的标记,转眼就能如此冷静地、像个真正的忠臣良将般,请他广纳后宫?
仿佛他们之间那场惊心动魄的纠缠,那深入骨髓的标记,在陆猖那里,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时翻页、公事公办的意?外。
陆猖依旧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仿佛一座沉默的山,任由帝王的怒火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在自己?身上,不为所动。
他说:
“朝中风言风语,已然如此程度,陛下难道真的要做一个昏君吗?”
第46章 朝事
“朝中风言风语?”
姬政冷眼,
“不如亚父亲自告诉朕,到底是?些什么风言风语,竟能?让亚父如此?忧心忡忡, 不惜以‘昏君’相谏?”
陆猖垂眸立于殿中,玄色朝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肃穆。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抬起眼,迎向?姬政审视的目光, 声音平稳却坚定:
“陛下与臣子私混,寝居同处,行止失度。此?等行径,有?悖人伦, 非明君所为。”
他一字一顿, 清晰无比,“长?此?以往,恐损陛下圣誉,动摇国本。”
“有?悖人伦?”
姬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 骤然冷笑出声。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本接一本,狠狠地砸向?陆猖面前光洁的金砖地面。
啪!啪!啪!
奏折散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亚父还以为现在是?朕刚刚登基、需要你事事提点的时候吗?”
姬政的声音扬高,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意,
“不如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些奏折, 一本一本, 参上?来的是?谁?弹劾的是?谁?说的都是?你陆大将军拥兵自重、目无君上?!”
雪白的纸页在陆猖脚边散开,墨色的字迹仿佛化作了无数指控的利箭。
陆猖看着散落一地的奏折,面色不变, 只?是?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弹劾他的内容,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高踞上?方的年轻帝王:
“陛下,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报,匈奴主力正在猛攻骊国。”
“骊国与我国国土接壤,乃是?重要屏障。若骊国被攻陷,匈奴铁蹄便可长?驱直入,直逼我大衍北境门?户。”
“届时,我朝将直面兵锋,局势危矣。唇亡齿寒,此?乃千钧一发之际。”
他深吸一口气,以头触地,声音沉凝而恳切: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臣,陆猖,恳请陛下允准,即刻率兵出征,驰援骊国,以御外侮!”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姬政闻言,眼底的寒意却更盛。
他缓缓踱步至陆猖面前,俯视着跪伏在地的身影,语气带着的冰冷:
“原来亚父竟有?如此?好的手段。”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哪怕是?被困于这深宫之中,该听到的消息,该知道的军情,真是?一个也不少。”
闻言,陆猖下颌线绷紧,抿了抿唇,再次叩首:
“陛下,社稷为重。还请陛下以江山百姓为念,开恩准奏。”
然而,姬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未被这番慷慨陈词所动。
“现在,”
姬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朕不想与亚父谈公事。军国大事,难道不该在百官齐聚的早朝之上?,光明正大地奏报吗?”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疏离:
“亚父既然心心念念都是?离开这皇宫,今日朕便成全你。公事既已说完,就请回吧。”
“至于选秀之事,”
“朕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亚父来做主。” 网?址?f?a?B?u?页?ì????ü?w???n??????????5???????m
陆猖跪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深深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臣,遵旨。”
——
陆猖一步步沉稳地退出了大殿。明烈的阳光透过殿门?照在他身上?,却仿佛驱不散那由内而外的沉寂。
与姬政预想的愤怒、不甘或失落不同,陆猖此?刻的心,竟是?出奇的平静。
经历了长?达数日的依赖期,经历了身体与意志在欲望和理?智之间的反复撕扯,那场来势汹汹的发热与渴望,如同烈火燎原,将过往的某些执念与伪装也一并烧成了灰烬。
当风暴止息,露出的是?一片清晰而冷静的内心图景。
陆猖其实很早就知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姬政,就是?君王胚子。
从他手把手教那个孩子拉开第一把重弓时,从那个孩子即便摔得满身是?泥也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时,从他在那双尚且稚嫩的眼睛里看到远超年龄的野心与聪慧时……陆猖就知道,他亲手教导的这个小陛下,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天子。
弄权弄势,驾驭群臣,平衡朝野,这本就是?世间最?复杂、也最?危险的事情。
陆猖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想站在姬政身边,从旁辅佐,为他披荆斩棘,为他挡住明枪暗箭,将他锻炼成真正的、合格的帝王。
他需要严厉,需要苛刻,需要磨去少年人不应有的天真与软弱。
可他又时常忍不住心软,会在姬政因他的严苛而流露出委屈时,心头泛起难以言说的酸涩。
这份师、臣、乃至隐约掺杂了类似父辈情感的心,始终复杂难言。
可看着如今……当年的小陛下,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当今天子,威严,深沉,手段凌厉,甚至对他亮出了獠牙。
陆猖在完成托孤使命的释然之余,心底深处,却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茫然。
他忽然想起,就在前几天,姬政还像小时候那般,卸下所有?帝王威仪,如同依赖巢穴的幼兽,喜欢趴在他的胸口安睡。
那时,天子均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沉甸甸的重量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恋压在他身上?。
那个时刻,尽管理?智在疯狂地叫嚣着抗拒与不合礼法?,但他的身体,他那被标记后本能?渴求安抚的身体,却诚实地从中汲取到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