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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多谢殿下。”
他沉默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入顾文匪温热宽大的掌心,借着对方?的力道?,轻盈而稳当地落在地上?。
或许朝权骨子?里面真的是洗不去的奴性,他此时此刻居然觉得,能被?太子?殿下这样破格优待,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当年浓情蜜意的时候。
高?位者的垂怜,当真是伴随着权势和旁人的艳羡,又如何叫朝权不动心呢?
尽管膝盖的伤处因这番动作传来阵阵刺痛,他脸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微微垂着眼睑,姿态恭顺地立于顾文匪身侧半步之后,仿佛一道?沉默而艳丽的影子?。
昨夜一遭之后,顾文匪倒是对朝权很客气了。
若是之前,只怕是顾文匪要把朝权当做人凳来踩,哪里能有如今亲扶下马的待遇。
顾文匪没?有多看朝权一眼,他松开手,目光再次扫过仍跪在地上?的陈新德等?人,道?:
“众卿平身。陈帅,随孤入帐议事。”
“是!殿下请!”
陈新德立刻起身,侧身引路。
顾文匪当先而行,步履沉稳,径直走向那座象征着中都军最高?权力的帅帐。
朝权亦步亦趋,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那身猩红官袍在灰暗的军营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吸引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探究、鄙夷、乃至忌惮的目光。
步入宽敞却气氛凝重的帅帐,一股混合着皮革、金属、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帐内早已接到?消息,此刻更是济济一堂,站满了中都军的高?级将领,粗略看去,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参见太子?殿下!”
顾文匪目不斜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那张位于帐内最深处、铺着虎皮的主帅之位,毫不犹豫地拂袖坐下。
“各位不必多礼。”
这个动作,已然宣告了他的身份和不容置疑的主导权。
朝权则安静地侍立在他的座椅侧后方?。
他微微抬起眼睑,那双狐狸眼看似低垂,实则锐利而迅速地扫过帐内每一张面孔。
这里有他熟悉的面孔——曾经在京城有过数面之缘,或是在东厂卷宗里留下过记录的;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带着风霜与?军旅煞气的脸庞。
他默默地将这些面孔、他们站立的位置、彼此之间细微的眼神交流,都刻入脑中。
顾文匪同样在快速审视着帐内诸将。他虽为太子?,但对这远离权力中心的中都军,了解也并非全然透彻。
他能认出的,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高?级将领,更多的则是面孔陌生,其?立场、背景,皆是未知。
帐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等?待着这位刚刚经历刺杀、突然驾临的太子?殿下,会说出怎样的第一句话。
顾文匪没?有让他们久等?。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按在冰冷的虎皮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和不容反驳的威势,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军情紧急,废话孤便不多说了。”
“二皇子?顾文耀,倒行逆施,举兵谋逆,围困京师,胁迫天子?。父皇密旨在此,命孤持虎符,统帅中都军十万,即刻入京勤王,拨乱反正!”
他顿了顿,不给?众人消化和质疑的时间,直接下达了最终命令:
“传令——全军即刻整装,检查兵甲,备足粮草!”
“一个时辰之后,拔营出发,兵发京城!”
“违令者,以?军法论处,斩!”
最后那个“斩”字,顾文匪咬得极重,带着凛冽的杀意和天家威严,当真是有天子?之势,当真是有帝王之气。
随后,整个中都军大营瞬间炸开了锅。
号角连营,战鼓雷动,士兵们如蚁群般奔走忙碌,检查兵甲、装运粮草、整顿马匹,空气中弥漫着钢铁的冰冷与?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
不多时,营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赵副将率领的轻骑部队凯旋而归,不仅成功救回了浑身浴血却依旧战意昂扬的闻定州及其?麾下家丁,更押解回了数十名?在伏击中俘虏的叛军。
闻定州虽身上?挂了彩,眼神却亮得惊人,大步走入帅帐向顾文匪复命后,便被?催促着下去疗伤。
处理完紧急军务,帅帐内暂时只剩下顾文匪与?朝权二人。
摇曳的烛火将顾文匪的身影拉得悠长,投在营帐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始终安静侍立在一旁,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朝权身上?。
招了招手,顾文匪姿态随意,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见状,朝权没?有丝毫迟疑,步履无?声地上?前,在距离顾文匪五步之遥处,极其?自然地屈膝跪地。
那动作流畅柔媚,仿佛他生来就该是跪着的,那从来都没?有挺直过的脊梁,早已在深宫多年的倾轧与?折辱中,被?一寸寸打磨得习惯了弯曲。
朝权微微垂首,露出线条优美?却脆弱的脖颈,声音平稳:“殿下请讲。”
顾文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深邃。
他太清楚这阉人的本?事了——那双看似柔媚无?骨的手,曾于无?声处搅动朝堂风云;那张艳丽绝伦的脸庞下,藏着的是能撬开最坚硬嘴巴的狠戾与?机锋。
“朝权,”
顾文匪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帅帐中显得格外清晰,
“孤命你为孤之近侍,暂领随行宦官事宜,你带来的那些人,皆归你辖制。”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再持孤手令,去闻定州处,让他拨一队闻家精锐,护卫你周全。然后你去审那些抓回来的俘虏。撬开他们的嘴,孤要知道?,是谁在主使,京城如今是何光景,孤那二弟……究竟布下了多少棋子?。”
顾文匪微微俯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朝权低垂的眼睫上?,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这不正是你最擅长的吗?”
朝权闻言,只是将额头更低的触碰到?冰冷的地面,行了一个标准而恭顺的大礼:
“奴婢谨遵殿下旨意。”
帅帐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
顾文匪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椅上?,玄色的衣袍更衬得他面容冷峻。
他沉默地看了跪伏在地的朝权片刻,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轻轻勾住了朝权微凉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顾文匪的指腹在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上?缓缓摩挲,动作带着几分狎昵,几分审视,更深的,是一种对绝对掌控权的确认。
他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狐狸眼里,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般的承诺:
“孤知道?你的本?事,好好为孤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