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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他强行按捺。
他不跟一个心存死志的人争辩长短。
顾文匪转而祭出先前的威胁,声音沉冷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你若执意不言孤便让你那好徒弟阿禄进来?。代师受罚,想必他甘之如饴?”
他紧紧盯着朝权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死寂的深潭中,捕捉到一丝属于“生”的波动,一丝属于“人”的软肋。
然而,朝权只是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笑声飘忽不定,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寒意:
“殿下不是早就知道吗?奴婢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阿禄?阿禄?” 朝权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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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便死了,与?奴婢何干?这红尘浊世,谁人不是终须一死?”
微微偏过头,朝权目光失去焦点,茫然地投向一旁摇曳的阴影,声音轻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奴婢想死,不过是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想要?奴婢活着了。”
包括您,殿下。
这未尽之语,终究说不出口。
这句话,却让顾文匪气得眼前发?黑,额角抽痛,他厉声喝道:
“孤命令你活着。”
朝权却只是更紧地抿住了那失了血色的唇瓣,缓缓阖上眼帘。
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被风雨打?湿的蝶翼,无力?地栖息在苍白的肌肤上,一副全然放弃、只待终结的模样,从干涩的喉间挤出微弱的乞求:
“殿下……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吧。”
顾文匪气极反笑:“朝权,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你今日便对孤说句‘善言’——告诉孤,为?何你明明早就知晓孤的身世,却一直缄默不言,将孤蒙在鼓里?”
终于,朝权纤长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眸中掠过一丝真实的、未曾掩饰的讶异:
“殿下您从何得知此事??”
顾文匪自然不会提及那诡异的琉璃心,只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带过,语气森然:
“孤想知道,自然有孤的途径。何况……”
他俯身逼近,目光如炬,“孤那好二弟,顾文耀,他不也并非皇帝之血脉吗?”
那目光紧紧锁住朝权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朝权浑身一震,脸上只剩愕然定格在脸上。
半晌,他才极其缓慢地缓过神来?:
“看来?殿下的消息,比奴婢想象当中灵通的多?。”
“你且如实道来?,除了你,朝野上下,还有谁知晓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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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匪更进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关乎他生死存亡、未来?棋局的关键!
朝权却再次陷入了沉默,甚至重?新?闭上了眼睛,用这种最消极的姿态,表达着拒不合作、只求解脱的决绝。
顾文匪死死咬住后?槽牙,额间青筋隐现。
他知此人骨子里的倔强,吃软不吃硬,只能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试图换上一种更具迷惑性的腔调,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宽容,不达目的不罢休地诱哄:
“朝权,你我之间过往恩怨,确如乱麻。可这天下,又有什?么沟坎是真正迈不过去的?”
“不如就此扯平,恩怨两清,如何?”
“你依旧可以留在孤身边,为?孤效力?,过往种种,孤可以承诺,既往不咎。”
顾文匪现在只想撬开朝权这张紧抿的、苍白的唇,掏出那个关乎他性命与?江山的名单。
然而,朝权依旧如同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无动于衷。
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浅,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一心沉溺在自我毁灭的决绝里。
顾文匪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一心奔赴黄泉的模样,所有耐心消耗殆尽。
他俯下身,几乎是鼻尖相抵地逼视着朝权,滚烫的呼吸喷在对方冰冷的皮肤上:
“朝权,你给孤听?清楚了,在这世上,是孤要?你活着,是孤不允许你死。”
管不了那么多?了,顾文匪只能硬着头皮硬扯:
“实话告诉你……孤对你……旧情难忘!若孤真想取你性命,早在行宫重?逢那日,你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何须等到今日。”
营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凝滞。
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喘息声,以及帐外风雪永无止境的、如同哀歌般的呜咽,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朝权紧闭的眼睫,在这一刻,难以自抑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濒死的蝴蝶,最后?一次挣扎着,试图扇动翅膀。
朝权缓缓睁开眼,那双狐狸眼中雾气氤氲,带着一种濒死的脆弱与?审视,直直望向顾文匪:
“殿下所言当真?”
顾文匪下颌线绷紧,硬着头皮,几乎是咬着牙根回应:“自然当真!”
朝权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殿下莫不是因知晓了自己身世,生怕秘密泄露,才假借旧情之名,想要?将所有的知情者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吧?”
他顿了顿,声音轻若羽毛,却字字诛心,
“奴婢若说了,怕是立刻就要?身首异处了。”
顾文匪心头一凛,知道此刻绝不能露马脚:
“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也要?活着,留在孤的身边!”
闻言,朝权微微侧过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脆弱脖颈,上面还残留着清晰的指痕,自嘲又轻慢:
“殿下方才还欲置奴婢于死地,这又怎会是旧情难忘呢?”
“是你先要?杀孤的!” 顾文匪几乎是立刻反驳,带着被冤枉的愠怒。
这阉人,总是有本事?颠倒黑白!
朝权不再看他,将头转向另一边,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委屈,又像是绝望:
“殿下对奴婢……又何曾有过一丝真心……”
顾文匪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狐狸精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
他还想质问?朝权,当年那场构陷,可曾对他顾文匪有过一丝真心。
但顾文匪知道,此刻纠缠旧账毫无意义?。
“那你说,要?如何你才肯活下去?”
朝权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慢慢地、艰难地蜷缩起身体,用背嵴对着顾文匪。
那身猩红的外衣下,单薄的身躯显得愈发?脆弱,布满了肉眼可见与?不可见的伤痕。
他的声音很轻:
“殿下告诉奴婢,当年,可是殿下先负了奴婢?”
简直胡言乱语。
可是,那份名单,那些可能知晓顾文匪身世秘密的人……他必须知道!
巨大的利益权衡与?内心的骄傲激烈搏斗着。
顾文匪看着朝权那副仿佛得不到答桉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的模样,想起他从小到大何曾对任何人低过头、认过错?
然而,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