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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上接过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阿影唇边:
“温度正好,快些喝了。”
阿影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药,犹豫了一瞬。
就在这片刻的迟疑间,贺邢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怎么了?”
张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阿影露出破绽。
却见阿影轻轻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而后才低声道:“苦。”
贺邢闻言失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竟是几颗蜜饯:
“你居然怕苦,还好我特意去准备了蜜饯。”
这难得的温柔让阿影怔住了,就连一旁张雪也暗自惊讶。
恐怕整个剑阁的人都从未见过贺邢对谁这般细心体贴。
阿影怔怔地看着贺邢掌心中的蜜饯,那晶莹的蜜色泛着温暖的光泽。
“多谢主人。”
他迟疑地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蜜饯的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阿影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是阿影难得尝到蜜饯的滋味,甜得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那甜味不像他尝过的任何东西,不是鲜血的铁锈味,不是汗水的咸涩,不是雨水的冰凉,而是真真切切的、纯粹的甜。
阿影细细地咀嚼着,任由那甜味在口腔中蔓延,仿佛要透过味蕾渗进心里去。
这一刻,他忽然忘记了所有的忧虑和恐惧,忘记了身份的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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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专注地感受贺邢难得的温柔。
阿影抬起眼帘,看向贺邢。
贺邢不明所以:“合你的胃口吗?”
阿影点点头。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这个人的眉眼,这个他誓死效忠却又不敢奢望更多的主人。
此刻,阿影不知道前路会如何,不知道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能否被允许留下,不知道贺邢若是知晓真相后会作何反应。
但此时此刻,含着这颗甜得发颤的蜜饯,阿影真心实意地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就让这一刻再长久一些吧——让他再多感受一会儿这份不该属于他的温柔。
阿影轻轻垂眸,将最后一丝甜意抿在唇间。
待阿影服下蜜饯,贺邢这才转向张雪:“他的身子需要调理多久?”
张雪谨慎地回答:
“大人旧伤较多,体质偏寒,至少需要调理三个月。期间切忌动武,情绪也不宜有大起大落。”
贺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阿影道:“听见没有?这三个月你就好生休养,别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练剑的事情。”
“你不过三个月不练剑而已,别说三个月了,就算你一辈子不练剑,我都能护得住你。”
这话说的真猖狂,但是贺邢真的是有本事的。
闻言,阿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待了一会,贺邢把张雪叫出去了,仔细询问了一下注意事项。
房间里面又只有阿影一个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将阿影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垂眸,独自坐在床沿,手无意识地抚着小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既温柔又决绝的光晕里。
自己的腹中居然有了一个阁主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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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铃
没一会,窗外细雪纷飞,如同碎玉琼花,在凛冽的寒风中旋舞。
晚上的时候,贺邢特意带着阿影下楼用膳,厅堂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晚饭已经备好了。
雕花木桌上摆满了十八道珍馐,从煨得酥烂的鹿筋到清蒸的鲈鱼,从时令鲜蔬到精致点心,琳琅满目。
因为张雪说,阿影要滋补,所以贺邢特地从饮食上也下手进补。
却见阿影只是勉强动了几筷子,脸色愈发苍白,甚至不时以袖掩口,似乎在强压着什么不适。
“不合胃口?”
贺邢微微蹙眉,这桌上每一道菜都是他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竟没有一个合阿影的心意。
贺邢其实已经算是挑食的,结果阿影似乎比贺邢还挑食。
以前还能吃,现在这么快就吃腻了?
阿影慌忙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很美味……”
话未说完,一阵恶心涌上喉间。
阿影急忙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瞬间失态的神色。
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绝不能让贺邢看出端倪。
然后,贺邢的目光在阿影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对侍立一旁的侍女道:
“去,盛一碗热酸笋汤来,再配一碟糖渍山楂。”
冬天没有酸梅汤,不然还能喝点酸梅汤开胃。
可能阿影确实是身体不太好了,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贺邢也有不想吃饭的时候,稍微吃点开胃的会好很多。
不一会儿,侍女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酸笋汤和一碟红润诱人的糖渍山楂。
那酸香温热的气息飘来,竟意外地缓解了阿影喉间的恶心感。
“试试这个。”
贺邢将汤碗轻轻推至阿影面前,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阿影惶恐,多谢主人。”
阿影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汤,酸爽暖热的滋味滑入胃中,竟真的压下了那阵翻涌的不适。
他又尝了一颗山楂,那酸甜交织的口感让他紧蹙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几分。
果然。
贺邢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能懂这个木头想要什么。
见状,贺邢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看来你还是偏好这些滋味。”
说着便对侍女吩咐道:
“记下了,日后膳后都给他备上些类似的开胃汤点。”
阿影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头默默喝着汤。
窗外的雪声簌簌,厅内的烛火将阿影的侧影投在墙上,摇曳不定,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酸笋汤的热气氤氲了阿影的眼眸。
这一刻的平静与关照,美好得如同一个易碎的幻梦。
阿影另一只在桌子下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忽然觉得,或许这个意外的生命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也许……也许结果并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糟糕。
也许……主人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的。
——
晚膳过后,贺邢又去处理了些许事务,待听完各堂主回禀,夜色已深。
他踏着月色走上顶楼,推开门时,本以为会见到阿影安睡的容颜,却不料那人正抱着夜哭剑,独自坐在床沿发呆。
烛火摇曳间,阿影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茫然,却又透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寂寥。
“怎么了?”贺邢反手合上门,唇角噙着笑,“这么晚了还不睡,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