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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过年,京都的天气没有一日是好的,阴风阵阵只往门缝里钻。
皇贵妃坐在美人榻上,心里满是纾解不了的愁闷。她原以为就凭陆昭这个年纪的少年,随随便便就可以击垮了,结果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累堂弟。
而陆昭的储君之位丝毫没有动摇。
她气兄长没有谋划好,也气皇上没有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那些官员调查后称无罪,便真的无罪吗?
他是天子,要废掉一个太子有何难的?
说到底,他还是太有孝心,喜欢顺着太后,不然也不会摘了徐彦明的乌纱帽。皇贵妃恨恨的想,那老东西怎么就能活那么长呢,如果她死了,陆昭就再没有庇护了。
如果有什么办法……
思忖时,陆璟来碧霄宫请安。
“母妃可别冻着了。”陆璟上前给她盖一条薄毯,“千万要注意身子,我听宫女说,母妃最近也不好好吃饭?”
“吃什么,不如早些死了。”皇贵妃自嘲的道,“反正也没多少意思。”
陆璟皱眉,拖来一张椅子在榻前坐下:“母妃还在钻牛角尖吗?何必如此?不要再想了。”
皇贵妃叹口气:“我还不是为你吗?我是气不过!你对皇上巴心巴肺,日日嘘寒问暖,他喜欢什么,你学什么。那个陆昭有做到你十分之一吗?他连晨昏定省都做不到,只会去兵营操练,说什么打仗,还不是想着建功立业?”
可谁让他是嫡长子呢,陆璟揉揉眉心:“母妃,来日方长,不必争一时输赢。”
儿子是比她镇定的多,皇贵妃握住陆璟的手:“太后都在给他择妻了,我听说选得都是重臣之女,万一他真的成亲,将来诞下麟儿,只怕……”
“母妃,此事还未定下,谈论为时过早吧。”
“早什么,等定下了还有改变的余地吗?那些姑娘中有李尚书的小女儿。”
陆璟询问:“那母亲打算怎么做?破坏这桩婚事?就算不是李尚书的女儿,还有周尚书的孙女,贾尚书的侄女,母亲都能阻拦不成?”
“这……”皇贵妃噎住,半响道,“你说得也是,只要不是林首辅的女儿就行!”说起此事,她看向陆璟,“你跟林纨纨的关系怎么就好不起来呢?”明明儿子生了一张极其讨人喜欢的脸。
陆璟不知怎么解释。
自从那日在火堆里见到长大后的林纨纨,他便觉得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恐怕不简单。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再轻易接近。
“她现在不是去了蓟州吗,等回来再说。”
皇贵妃眼眸眯了眯:“倒幸好她还小了,不然太后必然要让林纨纨做太子妃。”这么一想,她又希望陆昭能娶妻,“李家再如何也比不上林家,等过几年,我一定想办法让皇上给你赐婚。”
永安宫。
太后正跟张夫人诉苦。
“可把我气得,我精心挑选那么多姑娘,在他面前露脸,他偏偏连一眼都懒得看,这么冷的天还要去兵营……你帮我说说他才好。”
张夫人笑着道:“昭儿还小,不必这么着急吧?”
“小什么,马上就十八了。大魏十九岁成亲的男儿遍地都是,不是非得等到弱冠。”
可太后都说不动,她怎么说得动?张夫人心想,她只是个与陆昭有过寥寥数面的舅母。
“许是他一心想着明年的战事,要不等打完仗再提?到时他就能定下心了。”
太后连连摇头:“我就是不愿他去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你倒好,还让他先去打仗。”
张夫人哭笑不得。
据她观察,这陆昭绝非女儿情长英雄气短之人,跟他相公一样,张家的人何时为任何事而改变过雄心?她那相公,就算她怀有身孕,还不是一听到外夷动静,马上就披甲挂帅?
小姑子也是一样。
所以陆昭也不会因为一个姑娘就不去征战了。
“臣妾试试吧。”张夫人敷衍太后。
等陆昭与张少淮过来请安,太后就朝张夫人使眼色。
眼前的少年披玄色大氅,里面穿得并不是锦袍,而是银白色的战甲,气势凌厉。张夫人盯着他英挺的眉眼,暗想这确实是已经可以娶妻的样子。
“殿下又去兵营了?”她问。
“是。”陆昭询问,“舅母可是想念少淮?”这些日,张少虎几乎没有归家。
皮孩子待哪儿都一样,张夫人道:“我是来看你的,怕你整日这样累着身体。”
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生的。
“多谢舅母关心,我无事,反倒比在宫里时还多吃半碗饭。”
“花这么多力气能不多吃吗?”太后恼火,讥讽道,“你要是愿意跟在兵营里似的花精力看姑娘,还能多吃几碗饭呢。”
陆昭无言。
旁边张少淮噗的笑出声。
“昭儿,太后说得也有道理,你不如抽个空仔细看看,等打完仗以后再定。”
陆昭真没想到自己十七岁就被催着成亲,实在头疼,祖母怎么就开始盯着这件事了?他以为至少也得二十以后,想一想道:“年后可以。”
太后一喜:“不准食言!”
“是。”反正只是看看,又不定,陆昭便想顺着祖母一次,省得过年都盯着不放。
“孙儿告退。”他与张少淮道,“你跟舅母回去罢,春节前后就不用去兵营了。”
张少淮挑眉:“只怕她还不要我回去,我就在东宫过年。”
这孩子,张夫人过去拉他胳膊:“走吧,别打搅殿下了!”说是这么说,心里是疼惜儿子的,捏捏他这里,看看他那里。
张少淮被弄得痒了,连连躲闪。
陆昭看在眼里,目光一黯。
他都想象不出,如果母亲还在,此时会与他说些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母亲一定不会像祖母那样叫他早些成亲,他或许可以跟母亲并肩作战呢。
可惜,这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随从看太子出来,打着伞给他遮风。
行到殿门口,忽地有细雨落下来,他踏入殿内脱下大氅,径直走去书房。
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的紫檀书案,只是此时并没有林纨纨坐在那里,或是在喝茶,或是睡着,或是认真的看书,那里空荡荡的,叫他突然生出一种不适。
原先隔几日就能见到的场景,以后都不会有了。
说起来,小姑娘的心思真是善变。
学骑马是她要学的,中间也是她要坚持的,为此他在操练时硬是抽出时间,可这小丫头居然就不学了。
说去蓟州……
倒不知她在蓟州玩得可开怀?
……
祭灶神那日,林纨纨方才与祖母,嫂嫂回京。
三人买了好些蓟州的特产,比如蓟州红茶,蓟州火腿,还有蓟州的雪莲子。
姜玉真跑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