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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子偿,老爹你当奸商坑别人就算了,可千万别坑亲儿子啊。

文叔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少爷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老爹花钱打点的门路,或者自个儿上门要钱的财神爷罢了,”明瑾轻哼一声,“还什么‘朋友’……爹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他们明氏商行,在江南的生意做得很大。

布匹、粮食、船运、药材……几乎方方面面都沾一些,名下的田庄更是占地近千亩。

但正所谓“商贾虽富,服止布衣”*,在大雍,再有钱的商人也依旧是布衣阶层。

即使江南地区的富商并不严格遵守律令,穿细葛布或本白麻衣,大多都身披罗绮穿金戴银,然而名籍却仍称布衣,永远要被食禄者压上一头。

明瑾是知道的,家里生意每年获得的利润,起码有五成以上都要孝敬出去。

不然魏金宝那样的蠢货,也不会在学院里如此嚣张。

要不是老爹前两年花重金打点门路,估计想要分一杯羹的牛鬼蛇神还要更多呢。

文叔扭头看向明瑾。

刚刚发表一番成熟言论的少年正骑在骡背上,和一张比自己脸还大的果丹皮奋斗,脸色狰狞地咬着一角,就连说话声都含含糊糊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虽然懂的道理不少,但果然还是个半大孩子啊。

文叔慈爱一笑:“是,大少爷果然聪慧过人。”

两人一骡没走出多远,明瑾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文叔吓了一跳,赶忙停下来查看:“少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明瑾捂住嘴巴,含糊道:“没、没什么,刚才颠了一下,咬到舌头了,不打紧。”

待到文叔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去,他这才欲哭无泪地放下手。

看着昏暗光线下,掌心里那颗不幸阵亡的门牙,明瑾恨恨地把罪魁祸首——那张比牛皮纸还硬的果丹皮,用力扔到了草丛里。

然后暗暗在心中发誓:

从今天开始,直到门牙重新长好,他再也不要在人前开口说话了!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明瑾的决心十分坚定。

直到他骑着骡子拐过弯,看到了明府门口停着的马车。

明老爷那心宽体胖的身躯将来客的身形遮掩大半,脸上堆着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地灿烂——不过,按照明瑾对自家老爹的了解,他笑得这么情真意切的时候着实不多。

这人该不会是个四品官吧?

“明瑾?”

文轻尘的余光瞥见他,眉头狠狠一跳,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温和亲切地朝他招了招手:“我儿来得正巧,快过来送客!”

她笑容灿烂,同时用眼神警告明瑾:

待会再找你算账,现在不过来你就死定了!

刚要拔腿溜走的明瑾:“…………”

救命!他今日是被霉神老爷缠上了吗?

没办法,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明瑾乖乖跳下骡子,老大不情愿地走过去。

刚准备敷衍地行礼告辞,就听到文轻尘清了清嗓子介绍说:“这位是宁先生,等过几日,他会来府上替你举办剪发仪式。”

听到这儿,明瑾终于勉强打起精神。

他兴致缺缺地抬起眼,看向了这位宁先生。

只一眼,便犹如五雷灌顶——

“是你!!?”

明瑾呆呆地看着负手立于马车前的白衣青年。

灯火削出他年轻的骨相,不过二十许年纪,通身却凝着寒潭沉璧般的静气,皮肤似新剖的冷玉,在灯下沁出润泽的薄光。

这人活像一尊从冰窟里刨出来的玉观音,偏又生了一双举世罕见的琥珀金眸,眼风淡淡地扫过来,跟个钩子似的,直往人血肉骨缝里钻。

明瑾的呼吸陡然加快,一颗心控制不住地呯呯直跳起来。

他几乎要头晕目眩了——

这算什么?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的心上人,竟是他们明家的座上宾!

明瑾痴痴地与心上人对视,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羞涩笑容来,小脑瓜飞速转动,正准备说点什么,至少得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

明瑾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臭气熏天。

还没有牙。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这和他想象中的再见一点都不一样!

顷刻间天塌地陷,明瑾羞愤欲死,咬着牙说了一声“抱歉失礼了”,扭头跑进明府的大门,险些把路过的晴儿撞倒。

“少爷?!”

明瑾顾不上理会她惊慌的呼唤,他强忍着鼻子的酸涩,扑到自己屋内的床上,掩耳盗铃地用被子盖住脑袋,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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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同学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大危机——换牙[狗头]

第5章

“臭小子,瞎跑什么?”

文轻尘这次真气得不轻。

送走了那位后,她打定主意要给这小混蛋来顿狠的长长教训,不顾明老爷苦口婆心的劝说,撸起袖子就要闯进卧房。

谁知到了门口,她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明敖满头大汗地赶来,圆滚滚的肚子像山羊屁股似的左摇右晃:“哎呦孩子还小不懂事,夫人千万手下留情——”

“嘘!”

文轻尘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又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听。

明敖扶了扶松垮的腰带,一脸疑惑地走上前,学着她将耳朵贴到了门缝上。

屋内传来一阵哭声,呜呜咽咽,好不凄惨。

就连之前明瑾把满池塘的锦鲤都喂得翻肚皮,被文轻尘按在条凳上揍得屁股开花,都没哭这么伤心过。

文轻尘和明敖交换了一个眼神。

文轻尘用眼神问他:这小子怎么了?

明敖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文轻尘怒视他:你是他爹,怎么能不知道?你怎么当爹的?

明敖默默心想你还是他娘呢。

但他不敢吱声,只好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要不,我进去问问?’他用口型对自家夫人说。

文轻尘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明老爷悄悄推开了门。

屋内灯火昏沉,烛影摇曳,帷帐间鼓起了一窝鼓包,随着少年颤抖的啜泣声上下起伏。

知子莫若父,明敖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不是平日的干嚎,不仅感情充沛,声调抑扬顿挫,时而还带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

看来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于是他加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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