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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胡乱摸索一通……劈里啪啦轰隆砰。

奏疏散乱纷飞,笔架歪斜倾倒,砚台翻落,沉重的印玺骨碌碌滚落台阶……一片狼藉。

那高大缄默的鬼影寸步不离护着他,捡拾起满地凌乱。

在他险些?就要狠狠撞上桌角的时候,一道冰冷屏障无?声隔开,在他踉跄踩空,几乎就要跌落玉阶时,那鬼影又电闪一般匆忙飞掠过去,将人在臂间牢牢揽住。

沈辞青似乎有些?好?奇,抬起瘦削的手指,戳了戳厉鬼那过分冰冷、纹丝不动的凝实胸口。

“……生气了吗?”

“舅舅别担心?,朕就快死了。”

他安慰那怨力激烈如沸的厉鬼:“那些?大臣……他们挑了喜欢的皇上,朕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啊。”

他像是在说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语气平淡得仿佛天理昭彰,察觉到厉鬼的反应,抬手摸了摸:“舅舅摇头是什么意思?”

“不对吗?”

“母亲、宰辅、老师都是这么说的啊,朕要是……不荒淫无?度,不暴戾恣睢,不搞得天怒人怨自取灭亡……又怎么会?有人来杀朕呢?”

“左右不都是朕的过错吗?”

“人之初,性?本善,这世上全都是好?人啊,都是善人……全是君子圣贤……”

“若不是朕一身污秽,朽烂透顶……又岂会?有人厌恶朕、憎恨朕,恨不得杀了朕呢?”

……

他说完了。

这厉鬼居然不给半点反应。

只是过分缄默、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过分激烈的情绪,鬼气肃杀,仿佛挟着某种凄厉怒意,偏偏愈激切、愈凄怆,却又愈加半声不吭,似乎已将那“谨言慎行”四个字刻在了该死的魂窍上。

厉鬼只是沉默着,用力往怀里抱紧了他,径直出了大殿,往寝宫温泉匆匆赶去。

沈辞青更不高兴。

他根本就不想被放进温泉水里,猛然一挣,狠狠掀了厉鬼一脸滚烫灼热的净水。

那双箍着他的手臂却如同钢铁,死死勒着他,将他搂得更紧,仿佛恨不得揉进骨血深处。

“不舒服。”沈辞青重重眯了下眼睛,“放开朕。”

“放开!”

厉鬼不放。

被禁锢的年轻帝王彻底着恼,像只被抱得过分难受、濒临炸毛的猫儿,忽地侧头,一口狠狠咬在厉鬼颈侧——那漆黑浓稠的森寒鬼气,竟猝然叫他生生撕下一块,囫囵吞了下去!

“辞青!”厉鬼目眦欲裂,这极阴极寒、怨力沸腾之物,岂是活人能乱吃的?!

他仓促攫住沈辞青的喉咙,想迫他吐出,扳住那泛着霜紫的唇,却愣在原地。

沈辞青弯着灰蒙蒙的眼睛,朝他笑?。

年轻的天子轻轻咳嗽:“……你也这么想,是不是?”

厉鬼的血瞳错愕震颤:“什么!?”

“何必……救朕呢。”沈辞青曲着霜白指尖,似有若无?地点着喉咙,“刺进来……扎破,把这颗头颅剜走就好?了啊,不是吗?”

“这才像话,你也默认——本该这样的……”

“……不是!!!”

厉鬼几乎是怒吼着打断了他,那怨力凝结的鬼躯,几乎是失控地猝然沸腾起来:“你听?他们放屁——全是放屁,狗屁不通!”

“不是你的错!——辞青,看着我?,不是你的错!”

那声音透着急切慌乱、压抑不住的焦灼:“哪怕你做得再好?——就算你是世间第一等的圣贤君王!照样有人恨你!照样有人想敲骨吸髓……他们就是想要你死!”

“你做得越好?,越好?!他们就越是寝食难安,拿你当眼中钉肉中刺,越要拼命把你拉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砸碎了、碾烂了……是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沈辞青微仰着头,静静听?着。

厉鬼那终于被逼得彻底失控、狂风暴雨般的咆哮与嘶吼,终于耗尽,只余死寂。

温泉里只剩下水声泠泠。

“……啊。”

这么过了良久,他偏了偏头,那翦密浓深的睫毛动了动,仰起脸。

像是恍然大悟。

他唇角微微上翘,又露出那种仿佛相当好?哄的、乖乖孩子气的,甚至带点羞怯讨好?的笑?容。

灰扑扑的眼睛努力寻找着厉鬼的方向:“那……照这么说……”

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像是在垂死之际,终于如愿被抱着夸了、哄了的小孩子:“朕做得……是很好?的,是不是?”

“自然!”厉鬼急道,“你糊涂了不成?!辞青,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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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青脸上的神情叫他无?法再说下去。

厉鬼盯着这张脸。

望着那一点纯稚的、满足的,满心?欢喜的柔软笑?容。

那深深藏着的,难以言说的庞大恐惧,毫无?预兆翻搅,带着某种近乎荒谬、难以置信的窒息错愕,将他整个攫住。

被怨力侵蚀的残损心?神,吃力翻滚着竭力寻找,匪夷所思。

“我?……过去竟是从?未……”

他无?法理解。

“……说过么?”

系统也火冒三丈炸了:「这个木头大黑鬼他过去一句好?话也没说过吗???」

那谁知?道啊,过去的存档都烧了,沈不弃自己?临时设定的。

反正鬼也记不住。

系统:「…………」

沈部长的心?情挺不错,垂着睫毛,那灰扑扑的眼睛弯了弯。

年轻的天子抬手,揽住那近乎凝滞的错愕鬼气,毫无?预兆地用力,血瞳猝然收缩,那鬼气森森的青白嘴唇凝定,已经?被苍白冰冷的枯涸唇瓣柔柔贴上来。

“你……说得好?。”

沈辞青的气息贴着那阴森唇隙,呢喃如同呓语:“朕赏你……”

他好?像天生就会?这种事。

唇瓣黏糊糊贴着,稍微用点力气压上,自然厮磨着细细捻玩辗转,流连缠绵,越陷越深。

那呼吸勾连着,暧昧交融,湿暖濡滑的细腻水声绵长不断。

“……胡闹!”

厉鬼将他抱得更紧,几乎锁嵌进冰冷的怨力深处,舍不得放开,喉咙里滚出痛苦压抑、连惊带急的吼声:“辞青,我?是你舅舅——”

“舅舅。”

沈辞青笑?了笑?,陷在这团好?生麻烦、冰凉绵软鬼气深处,低垂着头颈:“朕……上百个舅舅。”

“白发翁叟、精壮汉子、蹒跚稚子,几岁的吃奶娃娃……”

“都是朕的舅舅。”

他唇边抿着那点冰凉的薄薄笑?意,像是噙着一小团霜寒的白雾,在舌尖揉着。

“贺兰家……就是这样荒淫,这样无?道的,你不晓得么?”他的嗓音沙哑,轻轻含着那一点阴郁的、柔软的笑?,“朕的母后……见谁都喜欢,都想共度良宵,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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