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薅头发,“她也太勇了,装得也太好了,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满级宫斗选手……”

高钰死后她们几次偶遇乐康公主,她那镇定自若的态度,简直瞒过了所有人。

“其实高钰死了就死了,可偏偏云止又……”

沈令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算不算是先破了色戒,又破了杀戒?

乐康公主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他在一起,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燕宜见她一脸纠结挣扎,仿佛已经提前为乐看公主的未来而感到担忧,轻轻拍着沈令月的背安慰。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至少此刻对于乐康公主来说,她是得偿所愿,求得圆满了。”

……

“殿下,你今天的经文还没有抄完。”

云止语气温和:“今日事,今日毕。你在佛前发过愿,不可食言。”

乐康公主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扯着云止的衣角不肯松开,“那你留下来陪我抄完好不好?”

云止轻笑着摇头,“殿下,我也有我的功课。”

乐康公主略微不满地皱起鼻子,带了几分娇嗔,“你都要当我的驸马了,怎么还惦记着你那劳什子功课?”

“俗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

云止仿佛对乐康公主开了句玩笑,成功将她逗笑了,也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放下。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那今天就是你最后一天撞钟了哦。等明天道路清理出来,你就随我一同下山,我们进宫去见父皇。”

“好,最后一天。”

……

“明天应该就能下山了吧?”

沈令月捧着一个玉米窝头小口小口啃着,哪怕今晚桌上并没有蘑菇做的菜,她也不敢碰了。

——万一云止疯了,把她们这些“知情人士”通通灭口了怎么办?

裴景淮大咧咧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心吧,不是都用银针试过了吗,没毒的。”

他刚要把菜送进嘴里,就收到沈令月的死亡视线:“我也不会为你守寡的。”

裴景淮:……

默默放下筷子,拿起窝头。

裴玉珍还在对着院子里那一筐蘑菇发愁,她现在不光恐肉,也恐蘑菇了。 W?a?n?g?址?F?a?布?y?e?ī????????ě?n????〇????5????????

一桌子人都没滋没味地吃着饭,盼着这难熬的日子快些过去。

裴景翊无意中转过头,看到后山那座孤悬的山峰上,似有滚滚浓烟升起,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如血色泼洒弥漫。

沈令月注意到他视线有异,顺着望过去,不由瞪大眼睛。

“什么情况?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这么大的烟,不会很快就烧到她们这里来了吧?

啊啊啊云止还是决定灭口了吗?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电光火石间,裴景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是放火。”

“是舍身崖。”

……

沈令月她们放下筷子就往后山赶去。

等她们终于来到那所谓的“舍身崖”前,就看到半山腰被掏出的一个山洞,里面正不停地涌出浓烟,洞口处影影绰绰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云止!!!”

乐康公主跌跌撞撞爬上来,鬓发散乱,裙角沾满泥土,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疯了似的就要往前扑,被沈令月和燕宜拼命拉住。

“殿下,火随时都会烧过来的,你不能过去!”

乐康公主不停挣扎,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着:“云止,你出来,你别做傻事!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下山的!你这个大骗子!”

云止站在洞口,浓烟将他的面容逐渐吞噬,在一片灰色雾气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身后是足以灼痛皮肤的热浪,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对着乐康公主双手合十,深深一礼。

“殿下,小僧自知罪孽深重,无论佛祖降下何种惩罚,都由小僧一人承担,与殿下无关。”

乐康公主绝望地跪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面颊,又迅速被周围灼热的空气蒸发,在她皮肤上留下灼伤般的红痕。

好痛。

她全身都在痛,她的心好像被人紧紧捏住,在她身体里搅得血肉模糊。

“你出来……”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求你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明明都答应她了,他说要跟她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火舌蔓延,已经舔舐上他的衣角。

云止的目光依旧悲悯而温柔,久久地凝望着她。

他慢慢向后退去,直到身影完全被大火吞没。

乐康公主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他的一声叹息。

“小僧云止,祈愿殿下长乐安康。”

她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

这场火烧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乐康公主醒来,不顾众人阻拦,执意要再上山为云止拣骨。

沈令月和燕宜怕她出事,叫上各自的夫君,寸步不离地跟着。

这处舍身崖原就是寺中僧人火化之处,大火烧烬,洞壁内一片漆黑,隐约可见灰色痕迹遍布其中,也不知是不是其他往生的僧人残留下来的骨殖。

乐康公主在洞口前停下,转身对二人平静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我想和云止单独说几句话。”

她越是这样平静,沈令月就越觉得后背发凉,心情复杂地点点头:“殿下,你……你说完了就快点出来啊。”

乐康公主轻勾唇角,转身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完了完了,她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沈令月抱着燕宜的胳膊瑟瑟发抖,又害怕又心疼。

谁也没有想到云止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用自己的死来涤荡一切罪孽。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乐康公主从里面出来,两手空空。

沈令月眨眨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要拣骨吗?难道是……全都烧光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乐康公主突然打开紧攥的右手,“你们看。”

沈令月一瞬屏住呼吸,“这是……”

燕宜轻声道:“是舍利吗?”

乐康公主掌心里躺着一枚榛仁大小的灰白色石头,很圆润,在日光下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珠光。

“我就知道他不会舍得丢下我的。”乐康公主自顾自说着,将这枚石头小心地装进荷包里。

等她回了宫,就找将作监最好的珠宝匠人做一个镶托,日日戴在身上。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她一样。

下了山,乐康公主又说要去收拾云止的遗物。

她态度很认真:“云止不是玉佛寺的僧人,他在这里没有同门,只有我能替他整理,到时候再交还给白龙寺的大师。”

沈令月挤出一个笑脸:“殿下说的对,您想做什么我们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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