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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李三娘哪里会跟这个小少年计较这种事,她反而是笑着抬头说:“师傅,不用小师兄扶,我自己能起来。”
一边说着,李三娘自己就站了起来。
李三娘这边拜师高兴的很,早就被李大郎带着到了隔壁客房住下的房承先,却还是没睡着。
喝了多寿熬好的药,房承先披着大氅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里是有几分惆怅的。
盖因着自从房承先查清了,自己在房府这六七年到底是如何中毒的事儿后,他就带着多寿从房府搬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处小庄子上去住了。
那处小庄子是房承先那早逝的母亲的陪嫁,庄子不大,有着几户佃农,离着长安城也算不上多远,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车程罢了。
自从搬到了这处小庄子上,房承先就把自己手中关于房府的生意都交给了手下的几个管事,除了自己母亲名下和他这几年自己倒腾出来的产业之外,他已经有心不再打理房府的家产了。
可还是有几个管事来这小庄子上请示房承先。
这还有不到四个月就是除夕了,自家铺子该如何进货的事儿,被房承先一口回绝:“以后府里的事儿别来问我了,我病着呢。”
被堵了回去的管事,自是不敢擅作主张的,别管他们在外头是多么有面子的人儿,终究只是房府的管事而已,那偌大的产业可都是姓房的。
所以,几个管事联合起来去了房府,请示了房父。
房父听了管事们说的话,还以为房承先是病入膏肓了,不想回府治疗还是怎么的,直接当晚就来到了房承先所住的这处小庄子。
等进的门来,看到正披着大氅,对着灯光看书的房承先,房父这才放下心来。
等多寿沏好茶了,父子两人也面对面坐了下来。
“怎的想到这处小庄来住了?可是在府里住着闷了?”
房承先沉默无言。
房承先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房父是自己的亲阿耶,不可能是故意由着妾侍对自己下毒的。
可是那两句“没了娘的孩子像棵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俗语,现在让房承先琢磨琢磨,还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房父不论是不是真的对亡妻有很深的感情,还是顾虑到房承先这个嫡长子,或是害怕房承先母亲那边的势力不小;
要不就是因着武帝当政后,房父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什么的,房父是没有娶填房的,房承先十岁出头那年房父纳的两个妾,也是被房老夫人催促逼迫下才有的。
所以,房承先是没有后娘,但他在了解到自己中毒的真相后,他觉得自己有了后爹。
可,子女天生就爱父母,对父母的孺慕之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就是那四五十岁的人都还会祈求父母的怜爱了,更别说,房承先不过是个青年啊。
所以,现下,房承先看着房父看过来的关爱眼神,这话实在不知要如何说的好。
“阿耶,我以后都在这庄子上住了,不回府了。”
房父看了房承先的脸,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摸着是热乎的后,才喝了一口茶道:“可是根儿(房小郎)在家扰了你的清净?
我觉着是不是最近梁医师开的药起了作用,瞧着你这气色比以前好上不少,这手也不是冷冰冰的了。”
父子二人不咸不淡的又聊了几句,房父看房承先都挺好的,也就放下心了。
当晚,房父住在了这处小庄子的客房,毕竟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自是无法回城了。
父子二人虽然没明说,到底为何房承先不愿意再继续管理房家产业的事儿,但房父心里应该自有思量。
然后,第二晚,房承先这处小庄子又迎来了房父。
只不过这回房父是阴沉着脸上门的,一进来,就只是坐着,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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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承先只是体弱,他能把房家的产业打理的如此好,不说日进斗金,但至少每年年末十几个管事一块儿盘帐的时候,每年都是有不少进银的。
所以,房承先很是聪慧。
他想到了,该是房父昨晚心里就有了计量,只是没在房承先面前说罢了。
房承先身边这么多年来,亲近的也只有多寿这一个小厮,多寿也没同房承先说房父找过他。
那必然房父是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了。
“阿耶,你都知道了。”
是肯定的口气,房承先知道,此时房父必然是知道了是他的妾侍给他下毒的事儿了。
房父点点头,没说话。
房承先昨日早就告诉自己,房府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可今日看到房父没有主动说一句话,不解释不否认不肯定,就这么沉默着,不给自己一个交代。
房承先,这才真的意识到,他自己事早就没有家的了!
“事情已然发生,我也就还能活上个四五年了。
房府我不会再回去了,家里的产业我也不会再插手,我只拿着我母亲留给我的,和我这些年自己攒下的。
阿耶,儿,不会让房家、让阿耶你难做的。”
“承先,你……”
房父听着房承先这话,心上只觉一阵阵抽痛来。
房父他着实是没想到,因着昨日房承先的表现,让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遂今日上值前回家找了大管家让其调查,还让护院头子在府里也想法子调查。
之前房承先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查证自己被下毒的事儿,但确实是让多寿找了府里原先他母亲留下来的老人儿,让这些家仆帮着查证过了。
这只要做过,必定是有痕迹的。
房府的大管家和护院头子在房府里的权力不小,自然是很快就能找到背后隐藏的腌臜事儿的。
等今儿下值归家后,房父就在书房听着大管家说自己纳的那个妾,生了房二郎(根儿)这个健康的子嗣的妾,因为自己给了她部分后院的管家权,才能买通二管家和不少仆从以及大厨房的厨娘,给房承先的饭食之中下相克之物,让房承先常年累月直下身子骨越来越弱,已是毒入肺腑了。
房父,一个头两个大。
“勾连的管家和仆从,主犯逃脱不了背主的死罪,从犯也得接受惩罚。
……根儿毕竟是她生的,就让她关在家里的佛堂,为根儿祈福吧。
家里的产业,你阿娘的早就分给了你和你二姐了,我的那份儿一分为三,你和你二姐还有根儿平分。
你阿婆的那份儿看她自己,她愿意分给谁就给谁。
回头,我让立忠(房府大管家)把契书拿给你。
是阿耶对不起你,但阿耶身上还有整个儿房家,你恨阿耶怨阿耶都好,只别忘了,保重自己个儿。”
房承先瞅着窗外的明月,被多寿催着:“郎君,该睡了,已经亥时了(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