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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毁了双手?既然门规不近人情,那便没有遵循的必要。真人口口声声指责我伤害她,如今却要毁她双手,我已分辨不清了,究竟我与真人,哪个伤她更深。”

他的这番话,令危真人更为不悦,“既入山门,就要守山中的规矩。解识迷是灵引山弟子,师门发落门徒,外人无权置喙。我知道太师手握权柄,这小小的灵引山若引大军攻打,即刻便会灰飞烟灭。”边说边望向识迷,“你师兄只是违反了门规,而你却要让灵引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阿迷,你是为师一手带大的,没想到,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恩师。“

识迷怔愣片刻,铁青着脸说不,“就算弟子死,也不会给师门招来灾祸。”她没有再迟疑,一把推开他,“你走,不用管我。”

陆悯咬着牙,脚下未挪动半步,“我不会让你遭受酷刑。真人若不能宽恕,就让我一人来承担吧。”

识迷低叱,“别发疯,会被活活烧死的!到底是一双手重要,还是一条命重要?”

两下里计较,当然是命重要。可作为男人,不能在受她恩惠之后,又毁了她的一生。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因为你,才又苟活了半年。”他珍惜地拢起她的手,视线在每一个指节上流连,“你这么好的手艺,不能就此断送。若为了保全我,余生落下残疾,我也没有颜面面对你……”

识迷急切地打断他,“我把学会的一切都还回去就是了,你别来凑热闹。”

一旁的危真人蹙眉,“你可要想清楚,保你安身立命的底气是什么。作为偃师,没了手一文不值,你相信男人的誓言吗?今日说爱你,明日就能把你囚禁起来,让你吊着一口气,充当他续命的工具。”

识迷裹着泪,黯然垂首,“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

陆悯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温声道:“不要哭,眼泪是最无用的。”说罢转身面对危真人,振袖长揖下去,“燕朝君王杀戮无度,已经被我们用偃人替换了。如今朝堂无人把持,我若一死,天下必会大乱。但我知道,这颗心滋养了躯壳多时,他已能如常处理朝中政务了。请真人看在万万百姓的情面上,准我留下这副皮囊,让偃人继续平衡朝堂,我死不足惜,社稷不可动摇。当初是阿迷把这颗心放进偃人胸膛的,今日也请阿迷了结此事,让她给师门一个交代,也送我最后一程。”

第52章

这番话, 说得在场众人沉默。

良久危真人才问:“这是你心中所想?”

陆悯说是,“我只身来灵引山,就是为了听真人发落。当初我率兵攻打虞朝,无数将士百姓惨死在铁蹄之下, 我本就愧对阿迷。如今又因我让她自毁, 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识迷惨然望向危真人, “师父……”

危真人瞥了她一眼,从袖中摸出一把陨铁制成的匕首扔过去, “既然太师如此重情义, 那火刑之苦就减免了。但他自己选的路, 定要心甘情愿走完,刀就在眼前, 你动手吧。”

一旁的顾镜观拽住危真人的衣袖,跪在他面前央求:“师父,我有罪在先,不要因我的过错迁怒小师妹。半偃虽然比偃人更难操控,但他们有血有肉,这样做, 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危真人愠怒地扯开了衣袖, “你不必为他们说情, 今日你那偃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师徒还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若还在,你以为你能踏进师门一步?门规如山,不可动摇,谁犯过谁便受罚,这是天经地义。为师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 既然主意已定,为何还要反悔?”

这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顾镜观一直以为师父心软,谁知多年过去,也变得和那些执法长老一样铁石心肠。他开始后悔,也许不该回来,师妹对师门有太多眷恋,才弄得现在这样。眼下他们一个愿意剁手,一个愿意剖心,早知道留在白玉京,就不必经受这一切了。

他回头望向识迷,用眼神示意他们赶紧跑。他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多年前的悲剧重演一遍,他还会是同样的选择。所以为何又去怪罪妙若呢,终究是无能的意气,欺负她善良纯真。心底陈年的疤重又被揭开,他除了自责和放下,好像没有其他办法。

可识迷却没有跑,她捡起地上的陨铁匕首,含泪对陆悯道:“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他摇摇头,与她相对跪下,抬手扯开交领,把那根红线送到她面前,“我不怕疼。与你相遇一场,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阿迷,我一直哄着你,纠缠你,并不只为活命,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我走到今日,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望你多包涵。往后就让这皮囊再陪你一程吧,戍边十六卫的令牌,我放在你的梳妆匣里了。国家社稷过于沉重,若是扛不下去就尽早离开,千万不要恋栈,知道么?”

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识迷哭花了脸,泪眼模糊视线,看不清他了,她嚎啕大哭:“你把令牌留给我了,你没打算活着回去吗?”

他笑了笑,“我来会我阿翁,虽然有万全的准备,也怕事出突然。留好后手,至少能保你周全。”

识迷举着陨铁匕首,在他胸口比划了两下,“我可真要扎进去了。”

他点点头,“来吧。”

猛地扬起手,就在下一刻,尖刃便要刺穿皮肉,可她却顿住了。回头望着危真人道:“师父您看,我就说他没那么坏,这下您信了吧!”

顾镜观和陆悯都怔住了,茫然看向危真人。危真人抱着胸咂了咂嘴,“不试试,怎么看出他的真

心。世上骗姑娘的男子太多了,你涉世未深,万一被人拐走,路远千里,为师鞭长莫及。”

顾镜观方才明白过来,“你们……这是做戏吗?”

危真人对识迷道:“把你师兄急得不轻。”

识迷龇牙笑着,把顾镜观搀了起来,“我们着手制作圣元帝那时起,我就给师父写信了,把前后种种都告知了师父。师父信不过陆悯,我也信不过,说好了若能见面一定要试试,没想到他果真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陆悯摇摇晃晃站起身,两眼盯着她,咬碎了银牙,“解识迷,你居然诓我!”

识迷讪讪躲到危真人身后,探出脑袋说:“怪你笨。师父这么疼我,怎么会废了我的双手。”

先前做足了恶人的危真人立刻充当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男女结亲,试探人品是必不可少的。阿迷的心性我知道,不用试了,而太师是初次相见,丑话说在前头,往后才好做亲戚。”

时至今日,陆悯才看懂识迷的奇怪思路是随了谁,危真人充分展现了只挑别人不挑自己的绝佳精神风貌。自家的孩子无懈可击,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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