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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煎熬难忍的日子。

如今,这么轻易地落在他面前,现在的他,已经是自由身。这要是换成楼中随意的一个小倌,早应该痛哭流涕,感激涕零的了。

可纸张上方的美人,并未升起太多过度的欣喜,反而很快面色上被几分茫然代替。

事情的发展,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明明一开始就是利用余姑娘为他赎身。

怎么如今目的达到。

却连笑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被咒骂诋毁,他也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心慌和不安,像是被拖入未知的沼泽无法呼吸一般。

余姑娘将卖身契给了他,却不带他离开花楼,是不想再见到他吗?

美人圆润带粉的指甲陷入肉里,宛如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一般。

他默然安静了许多。

并未取出里面的纸张细看。

一整夜,蜡烛燃尽,他的衣裳盛满了昨晚的凉意,有些地方褶皱的痕迹一时都难消。

清晨的光撒落,花楼慢慢热闹起来。

美人眼底泛着浅浅的青色,单是瞧着就能发现他与寻常不太一样,莫名要憔悴上几分。

可往日里,花魁都是没有太大情绪波澜的。

门被轻声敲响,寻常这个点,他也到了该醒的时候。

“淮竹哥哥,昨夜太晚,爹爹就没知会你一声,贵人让你在花楼先待上些时日,她说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前来传话的是另一位灵动姣好面容的清倌,也是圆月楼悉心培养的下一任花魁。

清倌难以遮掩心里的羡慕,“听爹爹说,她替你赎了身,许是回去准备你的住处了。”

他从爹爹那里软磨硬泡后,才知晓贵人还许下来给淮竹哥哥名分的事情。

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否也等到良人。

见到花魁眼底的青色,清倌不免心惊了下:“淮竹哥哥,是昨夜没睡好吗?”

“嗯,是有些。”美人垂眸应了,指尖也跟着垂落下来。

在听到余姑娘还会回来接他时,竟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底死灰复燃的情绪。

“话已带到,那就不打搅淮竹哥哥了,我待会还要去练琴。”

“好。”

淮竹将门给关上,转身来到桌面,从盒子里取出契纸。

依次慢慢地看。

不仅仅是卖身契,还有一些作证的契据也一同给了他。也就是说,面前的这几张都形同废纸。

已经不能再困住他。

像是被突然打开笼子的金丝雀,在长期的压抑下,对打开的囚笼都带着不确信。

余姑娘,不怕他直接离开吗?

意外发现契纸中间夹了张半截的纸页,像是事发突然,匆忙扯下来的。

上面的字迹工整,落款是余祈二字。

美人的心尖不受控地烫了烫。

一字一句慢慢读过,仿佛余姑娘就在面前与他说着这些话。

原来是有事耽搁才不来见他。言语里还额外关心了他的安危,让他这些日子不要出花楼。

他将其余的契纸放回盒子,拿着那半截纸张回了软榻。

字迹清晰秀气。

他将纸张又看了一遍,暗自思量着对方的落笔的语气和态度。

一整晚紧绷的情绪终于能停歇放缓,他指尖搭上纸张,白皙清透的雪色肌肤,与漆黑的笔墨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姑娘,与旁人不同的。

是他误会了。

美人清冷的眼眸柔和许多,但埋在深处一些挣扎的理智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余姑娘,这般好。

他那日故意以身为饵,与花楼里那些傍上客人的小倌,没什么不同。

明明余姑娘也发现了他的不堪,后面却不与他计较。

对他的心意真挚,他不应该怀疑的。

美人最终疲倦地闭上了眸子。

他思虑太重,又一晚上没休息,好不容易心底宽慰了些,自然困意席卷心头。

半截纸张被他的手背压住。

皙白如雪的骨节与漆黑的墨迹相贴。

——

薄薄的光亮跃上牌匾,店铺里的生意惨淡无比,门外倒是络绎不绝。

只不过是冲着对门去的。

余祈这几日都没有去花楼,夜若烟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倒是让她困惑不已。

夜家的关系网她已经打探好了,当初夜若烟也不是安然无恙地从牢里出来。

而是赔了对方许多银钱,这才勉强了结了打残对方的事迹,衙门里有个叔侄的关系,费了点银两才把她捞了出来。

当事人同意私了,就此结了案。

她也顶多关上两天。

夜若烟对外一致说得是轻松拿捏,况且衙门确实有她的关系,因此普通的老百姓不敢招惹她。

她又总在花楼门外恼怒骂人。

崇尚女子为尊,更何况骂的只是花楼而已,让她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解解气也就罢了。

有了夜若烟伤残人还毫发无伤的事在前,当然无人报官了,谁知道报官是不是反把自己抓进去。

因为是商贾人家,没有官家那么在意名声,夜若烟这才在兰城混得如此嚣张。

但她也是懂分寸的,遇见官家的人,就不敢得罪了,平日里也就拿百姓和花楼小倌泄气。

亏得余祈还跑了趟夜市,花了一百两熟知完夜若烟的消息。

仔细想想。

对方可是值一百两,她就值十文钱。

余祈握拳,索性不去想夜若烟的事情。

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店铺上,那些人有备而来,短短几日就开始针对她的店铺。速度惊人且十分可疑,很有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从店铺里,余祈出发去了云鹤会约定的地点,她抬手递出去请柬,毫无阻拦,顺畅进入了宅子。

里面倒是低调奢华的装潢。

沿着铺着的小石子路,她在众人的视线下若无其事的弯眸,说完客套的话便落座。

“余小姐如此年轻,便有了这么一番作为,能来云鹤会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确实如此,真是叫安某蓬荜生辉。”

“今日不醉不归,余小姐。”

瞧着这一个两个,面相都和善得很,纷纷站起来和她敬酒。

余祈推拒道:“不是余某不奉陪,实在是喝不了,家中夫郎管得紧。”

酒局惯用的推卸话术,在外经商,树立一个惧内的形象,很容易让对方不好为难。

有人已经喝得小醉。

站在她面前,端起酒盏,就往她手里塞,“余小姐,你这就不地道了。”

“宁家丫头她夫郎管得那么紧,她都能喝。”

被她说得宁家丫头面色已经红得不像样,整个人跟鹌鹑似的抱着酒壶不说话。

这就有些强硬的劝酒意思了。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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