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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难,罗雁跟着叹口气。

周维方见不得她这样,说:“我也在找人打听了。”

但现在还没个准信。

罗雁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的,刚要说点什么就看到哥哥放下筷子站起来,对着门口:“修车吗?”

他去干活,剩下两个人吃饭。

周维方的心思也不怎么在饭菜上,压低声音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罗雁定定看他:“你眼睛是红的。”

有吗?周维方摸摸鼻子垂下头,胡说八道:“可能是长针眼。”

罗雁都笑出声了:“我看上去像傻子吗?”

周维方哄她:“怎么会,我们雁雁天下第一聪明。”

少在这你们我们的,罗雁:“有时间你还是多睡会觉。”

罗鸿那边动静挺大的,正好能盖住周维方的一句:“可是我想你。”

罗雁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踢他一下:“好好说话。”

现在可不是好好说话的时候,周维方压着嗓子喊她:“雁雁。”

这么大一人,怎么还撒娇。

罗雁吃软不吃硬的,想想说:“明天休息后天来,还是两天都不来,你自己选。”

周维方哪有选择的余地,试探性:“能不能商量一下?”

罗雁很是好脾气:“能啊。”

就冲她笑这样,周维方在嘴上上拉链:“我都听你的。”

又自己拉开:“你喜欢李白还是李商隐?”

谁和谁?怎么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的,罗雁又没读过几首诗,不过下意识:“李白吧。”

说完她觉得不对劲:“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维方:“嗯……我好奇。”

好奇?罗雁思索两秒就懂了:“你又不是要考科举。”

周维方:“这可比考科举重要。”

罗雁现在越发期待他究竟会写出什么样的旷世巨作,捏着拳头跟他说加油。

周维方确实还没有太多的灵感,总觉得自己能想出来的东西都太俗气,再问一个:“你喜欢唐诗还是宋词?”

这要真能写出古人的一点韵味,不得到猴年马月。

罗雁头微微朝后仰,双手抱臂:“这又不是命题作文,你得自己想。”

周维方就是想得太多,已经连那些什么托尔斯泰拉夫斯基之类的人物都翻出来。

他道:“想,我肯定好好想。”

罗鸿忙完过来就听到这句,说:“想什么?”

周维方:“想你们后天吃什么。”

一说这个罗鸿就来劲:“好一阵没吃炒肝儿了。”

其实他这要求是非常合理的,因为从他店里到交大的路上正好有一家不错的店。

周维方说句行,偏过头:“但你不爱吃炒肝儿。”

所以他来这么多趟,一回都没买过。

罗雁:“偶尔吃一次也行。”

也行,听上去就是也不行的意思。

周维方:“没事,我另外给你带夹饼,你要愿意吃一口他的就行。”

不是,罗鸿:“您看我愿不愿意?”

罗雁罔顾群众意志:“那我非得吃一口不成。”

“群众”才不搭理她:“你分别人的去。”

这儿拢共就三个人,别人还能是谁。

周维方肯定是乐意的,小幅度地点点头。

虽然是倒在两个碗里吃,但罗雁不知怎么的不好意思,猛地想起来小时候三个人还分过一根糖葫芦——还是用周维方一分两分卖牙膏皮攒下的钱买的,因为兄妹俩的钱被罗鸿揣丢了。

罗雁那天跟着他俩从长安街的东走到西,两条小短腿都铁杵磨成针,就是等着要买零食,结果闻此噩耗,眼泪立刻蓄势待发。

周维方眼疾手快,马上买了糖葫芦塞进她的嘴里,那力气大的,把小小的罗雁厥过去了。

她摔个屁股蹲,还死死地咬着糖葫芦,化掉的糖汁从嘴角往下滴,叫人一看以为是血。

周维方当场大惊失色,一张脸煞白,

急着要看她有没有受伤,结果整个人摔个脸朝地。

现在想想,还真是什么颜面都在彼此面前丢尽了。

罗雁觉得这些回忆都很好玩,仿佛老天爷在冥冥之中牵了红线,露出个淡淡的笑。

这个笑,是同意的意思?

周维方当然也知道是倒着分,但自觉已经是十分亲近的意思,高兴得拍拍发小的肩。

不是,好端端地捶我做什么?

罗鸿拨开他的爪子:“你要不急着走看会店,我去家属院收辆车。”

罗雁还有半小时才上课,周维方巴不得有一些独处的时间,迫不及待推着发小:“您忙,您忙。”

罗鸿被顺水推舟,走出几步才想起来:“我的工具箱!”

周维方塞到他手里,目送他走远回过头看。

罗雁已经把课本放在膝头,一只手乖巧地按在封面上。

周维方见状,说:“你看书吧,我不吵你。”

其实他也不吵的,罗雁:“我想吃梨。”

早上货一到,周维方就先挑出六个长得特别平头整脸,特意给她带过来的,洗一个说:“我皮削得可好了。”

他还真没吹牛,用刀子削皮居然一点都没断开。

罗雁捏着一整条的皮说:“好厉害,我不会。”

周维方切小块把碗放她面前:“会吃就行。”

罗雁可太会吃了,笑得眉眼弯弯的:“今天的也好甜,上次那个杏我妈也说好吃。”

周维方:“那下次我再给婶儿带。”

罗雁其实说完就知道失言了,悄悄地啊哦一声。

周维方多会看脸色,人情世故拿捏得当,知道长辈们其实是不希望有太多的礼物——到底没到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又在一个胡同里住着,将来万一再掰扯不清,小孩们自己来往是一回事,大人们就别往里头掺和。

他道:“中秋的时候送,到底是过节,去年我不是也送了饼,还是跟以前一样走动。”

真好,罗雁觉得自己都没有什么弦外之音他就懂了,忽然上下打量他。

周维方低头看自己:“怎么了?”

罗雁:“忽然发现你好聪明,就是那种,大人的样子。”

什么叫忽然发现,周维方:“难道我在你眼里一直笨笨的?”

“听课的时候嘛……”罗雁故意拉长音,转折后,“也挺聪明的。”

周维方夸张地长舒口气:“那就好。”

两个人又说会话,就到罗雁上课的点。她把下午要用的书带上,临走前强调:“后天见,不许红着眼睛来。”

周维方敬个礼表示知道,等她走在发小这找到一小块镜子残片左右照,心想这眼睛也不怎么红啊。

罗鸿收回来一辆行走不便的旧飞鸽,哼哧哼哧地推进店里,看发小全无搭把手的善良,说:“不是,你臭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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