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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手表:“我也得上课,走啦。”

周维方赶紧问:“下课请你吃宵夜。”

看她已经作势要摇头, 补一句:“我今儿肯定听不懂, 你还能帮我过一遍。”

这么一说,罗雁难免犹豫,不过想起来:“我是两小节,你要三小节呢。” W?a?n?g?阯?f?a?布?y?e?ǐ????ü?ω?ē?n?②??????5???c?o?м

放学时间差一个小时。

那是够晚的,周维方:“要不周日, 你放假。”

周日啊?罗雁不由自主地笑:“行,不过得晚上, 我白天有事,正好我哥下班。”

周维方就知道肯定会带发小一个,说:“行,周日见。”

罗雁嗯一声就撒腿跑,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在前排坐下来,喘两口气,看老师进来赶紧憋住。

晚上讲城市道路规划,老师展示了张手绘的京市地图,每条路的名字都写得小小的,罗雁视力没那么好,得随着老师的手伸长脖子看。

看了两小时她觉得脖子有点疼,放学后捏着颈子往外走,骑着自行车马上回家。

女儿到家,刘银凤就扭过头说:“今天还有你的信,放你屋桌上了。”

罗雁应一声表示知道,先回房间拿衣服,说:“我去洗澡。”

罗鸿歪在沙发上:“十点我去接你。”

十点胡同里几乎不见人,黑漆漆的最容易出事故,罗雁也没说不用,趁着街头巷尾还有灯亮着往外走。

这个点,澡堂里的人不少。

罗雁被蒸腾的热气熏得面红耳赤,洗完在换衣间烘干头发,看时间差不多往外走。

罗鸿比妹妹还掐着点,双手插兜蹭蹭蹭跑过来,吸着鼻子问:“饿不饿?麻雀说涮锅子吃。”

罗雁一来是不太饿,二来是:“你去吧,我在人家连烟都不好意思抽。”

罗鸿还能不知道她:“晚上吃饱了吧?”

说什么大实话,罗雁踩他一脚,到院门口自己进去。

罗鸿接着往前走到麻雀的借书店。

他到得最晚,一圈发小已经先吃上,看到他一个人进来,麻雀问:“不是说去叫雁子吗?”

罗鸿随便说一句:“她晚上还有作业。”

夹一筷子肉扭过头:“你今天是不是上课来着?”

周维方也是才到没多久,说:“嗯,刚放学。”

就这仨字,惹得人人都憋不住笑,其中以李建军拍桌子最厉害:“真想不到三方有一天能说出这句话。”

他们当年可都是一起逃学的好伙伴。

这还二十几年的发小呢,都什么人啊,周维方:“你再敲两下,这破桌子该塌了。”

说谁破,麻雀:“你有好桌子,下回上你那吃去。”

周维方:“去就去,我下回多切五斤黄瓜条。”

五斤,给他烧的。

麻雀:“行,再整点鲍参翅肚。”

周维方:“还有八斤燕窝吃不吃?”

麻雀:“吃。”

又漫不经心道:“进修班难不难?”

周维方抿一口酒:“第一天上课,老师也没讲什么。怎么,你也想上?”

麻雀:“我寻思还是学门技术吃香,老在这看店也不叫事。”

这店哪儿不好了,李建军左右看:“你这一月又不少挣。”

他现在最为钱发愁,杯里的酒一口干。

麻雀知道他烦心,说:“这红玉也能上学了,说不准哪天户口放宽,弟妹就不用回老家了。”

媳妇在京市只待到正月十五,李建军就把她送上火车,他这两天冷被冷灶地过着,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没落户的知青还有多少。”

他不想提这个,转而说:“红玉的事,多亏罗叔了。”

罗鸿:“客气什么,孩子上学是大事。也是厂里育红班今年还有名额,不然他哪使不上劲。”

李建军举起杯子跟他碰一下:“话不多说,兄弟干了。”

吃到最后数他喝得最多,被周维方和罗鸿一左一右扛回去的。

罗雁还在看书,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以为是哥哥醉了,透过窗户瞄一眼放下心。

过了会她听见哥哥进屋的声音,探出头看一眼:“建军哥喝这么多。”

罗鸿:“他这两天的心情不太好。”

他说完话抱着盆去洗漱,罗雁也缩回房间里,大概是她最近也情窦初开,很能理解李建军的惆怅。

她把书桌收拾好,躺在被窝里又看一遍周修和的信。

这一封是他正月初九写的,说按老家的规矩要拜天公——仪式比起建国前不大,比起过去那些年已经算很热闹。

罗雁想象着锣鼓喧天的场景,把信收好放进饼干盒子里,根据周修和回京市的时间掰着手指头数:应该还有三封信。

罗雁所料不错,接下来的三天都有她的信。

她给每封都写了回信,在周日揣上一起出门。

刘银凤看女儿扎辫子就知道她今天要干嘛,只叮嘱:“天黑前回来。”

罗雁想起来:“我晚上跟哥哥出去吃。”

跟谁?罗鸿:“你有几个哥哥?”

罗雁才反应过来没跟他提过,张着嘴:“你不会晚上有事吧?”

罗鸿:“那倒没有,在哪见?”

罗雁也不知道要去哪吃,说:“车行。”

嗯?罗鸿:“怎么会是在车行。”

罗雁往自己身上缠围巾:“周维方说他请客。”

罗鸿一猜就是跟发小去进修班的事情有关,也没觉得请妹妹捎上自己有什么不对,喝掉最后一口粥:“我下班过去。”

他刚要站起来被妈妈拽住,奇怪道:“咋了?”

刘银凤看女儿走远才问:“三方请客,怎么是妹妹先知道?”

罗鸿匆匆解释几句,急哄哄道:“妈,我上班要迟到了。”

刘银凤没再拉住他,转过头看向丈夫:“你不觉得奇怪吗?”

罗新民想了想:“跟上学有关系,雁雁肯定上心。”

是吗?刘银凤摆弄着桌上的碗筷:“儿子这一圈发小,我都数得出来有几个对雁雁有小心思。”

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儿有人喜欢再正常不过,只要不是那等子耍流氓的货色,缘分他们全凭儿女自己定。

这事,夫妻俩也说过好几次。

罗新民:“要真是在咱胡同里挑,我倒觉得三方人不错。”

刘银凤:“行什么行,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罗新民:“我也说了是矮个里拔高个,再说,不还有写信这孩子吗。”

提起这个,刘银凤也不大满意:“外省人,将来姑娘跟他走吗?”

罗新民:“你可别当雁雁的面讲,她难得有个喜欢的,大不了咱们将来跟她走。”

反正他也是飘来京市的,根随儿女扎呗。

刘银凤:“那儿子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罗新民叹口气:“算了,等孩子真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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