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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恨自己放学没有马上走,后悔为什么还留下来给白茹讲题目,两只手在桌子底下绞成一团。

好在白茹也没觉得被冒犯,只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真的好难。”

最后一个字拉着长音。

王倩云:“还有四个月,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捏着拳头鼓励:“加油。”

白茹跟着喊一句“加油”,看上去多多少少得到一些鼓舞。

她硬着头皮把剩下几道题写完,在夜色彻底降临之前说:“我得回家了。”

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室锁好门,才发现外头在飘着雨。

大家都没带伞,不过白茹急着回家,王倩云家就在校内的教师宿舍,两个人说声再见,低着头一路小跑,很快就连影子都看不到。

人一走,罗雁开始害怕,毕竟走廊上连个灯都没有,学校里也没剩几个人。

但她仰头一看雨势渐大,一时半会横不下心。

左右为难之际,远远有个身影跑过来。

罗雁眼神不太好,认哥哥倒是认得准,兴奋地挥挥手示意。

罗鸿走近一看:“怎么跳得像只猴子。”

罗雁:“看在你专门来给我送雨衣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罗鸿:“是专门给你送,但顺路也给三方送链条。”

本来他是打算明天休息时拿过来的,临出门时觉得反正也离得不远,索性带上。

话到这儿,罗雁不免要打听:“他生意怎么样?”

罗鸿:“挺好的,比我上班挣得多。”

罗雁不知怎么的从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上下看哥哥两眼。

看得罗鸿心里毛毛的,说:“走快点,妈已经在做饭了。”

罗雁先把雨衣套上,只露出半张脸,噔噔噔追在哥哥后面小跑。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会加更。

第18章

罗家兄妹到修车部的时候, 周维方在擦客人的自行车。

他大概是图方便,整个人坐在地上,两条腿岔得开开的, 看到人进来收拢站直:“来啦。”

罗鸿卸下绑在后座的化肥袋子:“给你。”

他急着回家,也没打算寒暄几句,可惜天气不配合, 闷头劈下来一个惊天大雷。

罗雁被吓一跳,两只手捏紧,看向马路边:“雨下大了。”

周维方翻出叠放在一起的木凳:“要不坐一坐?我估计就是阵雨。”

罗鸿倒无所谓, 偏过头征求妹妹的意见。

罗雁看看自己的新皮鞋,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罗鸿这才说:“不用泡茶, 你忙你的, 我们一会就走。”

周维方不好意思地晃晃暖水瓶:“连热水都没有了。”

他这儿只能住人,其余的条件一应不具备, 只能拎着暖水壶到几十米外的医院锅炉房买水喝。

罗鸿左右看看:“你这也算家徒四壁了。”

可不, 连凳子都只有两把。

罗雁有点不好意思坐,脱下雨衣擦着额前打湿的几缕头发。

但罗鸿毫无顾忌,还拽妹妹一把,示意她也坐。

罗雁顺势坐下,看眼雨势, 手放在书包上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没动, 听着两个男人聊天。

罗鸿:“今天生意怎么样?”

周维方:“还成,补胎的人多,一天也有块儿八毛的。”

都是一毛五分的小活计,积少成多嘛。

罗鸿:“你地方选得不错,附近有医院又有学校, 就是离便民服务点太近。”

便民服务点是统称,提供缝补衣服、箍桶、修鞋、修车等服务,基本每隔两条街就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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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方:“近也没办法,我踏破铁鞋,就吴医生肯租。”

他心想全市那么多自行车,人家吃肉他好歹能喝口汤吧,硬着头皮还是定了。

说起这个,罗鸿:“得亏他还记得你。”

吴医生?罗雁耳朵一动,总觉得是自己也认识的人,眉头微蹙着思索。

她“翻箱倒柜”找出记忆里多年前的片段,下意识地轻轻哦一声。

周维方发现她恍然大悟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想起来了。

两个人视线交汇,下一瞬间都别开脸。

这一秒的尴尬罗鸿没发现,自顾自说着:“他当年在咱们胡同扫厕所,没少吃苦,居然还能记得你帮过他,也是缘分。”

周维方的思绪被拉回:“凑巧了。”

“这叫什么,”罗鸿拍大腿,“好人有好报。”

这句话是双向的,吴医生人也好,打小给他们这些孩子上红药水都不收钱。

周维方没接这句话的茬,眼神不自觉飘向罗雁。

她坦荡荡地迎接他的目光,甚至暗藏着“看什么看”的质问。

真是从小都这样,周维方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地笑。

罗雁解读为嘲讽,心想这人果然是十年如一日的只用意气用事四个字思考问题。

她朝空气哈一声,手肘碰碰哥哥。

罗鸿看妹妹一眼,说:“我们回去了。”

周维方也没挽留:“好,慢点啊。”

等人走,他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径自坐下来干活,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事情。

边上是有个便民服务点不错,不过修车的曹老头凶得很,毕竟人家国营的干多干少都是同样的工资,工作积极性当然不如私营。

说夸张些,周维方现在觉得一睁眼,那钱就哗啦啦溜走。

有支出,就有压力。

他在门口挂着“24小时营业,随时可以敲门”的牌子,比起曹老头的准时上下班和一分钟都不肯耽误,优势非常明显。

缺点也有,像是各牌子的自行车零配件有些许不同,他通过发小的关系只搞到他们厂里生产的那几样,其余的确实没办法,很多顾客有时候就只能拒之门外。

一把推开钱,周维方心里不舒服。

他寻思还是得想办法解决问题,还没研究出个结果来,一钳子夹住了手指,疼得他骂脏话。

骂完他没觉得好受些,对着灯光研究骨头有没有事。

但他的眼睛又不能透视,心想还是观察一会,百无聊赖地坐下来,眼神闲不下来四处看。

这一看,发现地上有个发卡。

今天店里来过不少人,周维方不好判断究竟是谁的,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罗雁,毕竟人才刚走没多久。

他捡起来,心想等下回罗鸿来的时候问问看。

至于罗雁,周维方觉得以她走时的表情来看,以后见到她的几率不大。

人和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周维方简单称之为八字。

他打小认为罗雁和自己八字不合,尤其是吴医生那件事之后。

吴医生家有一些复杂的海外关系,运动开始被扣上帽子,组织安排他在丰收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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