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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事务以及其它更精致、更拿得出手的礼物占据了心思,早就忘了这只粗糙的、第一次尝试的手工笛子。

后来,他又送过缘一很多别的东西,香甜的糖果,精巧的市卖玩具...每一样都比那只木笛要精美得多。

他以为缘一会更喜欢那些。

而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缘一真的做到了自己说的话,将那支粗糙的木笛“永远收藏好”的呢?

...

...

是在最后。

他已经堕为鬼物,保持着扭曲的青春,而他的弟弟,继国缘一,却已是一位苍老的老者,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通透,依旧能看穿他所有的卑劣与挣扎。

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战。

缘一不知为何突然不动了。

他却没有停下,继续挥出了那致命的一刀。

缘一的身体被他斩成两段,鲜血染红了地面。

而随着缘一的倒下,一样东西也从他沾染了血污的衣物中滚落出来,“咔哒”一声,断成了两截。

正是那支木笛。

那支他早已遗忘的、粗糙的、幼稚的木笛。

它被保存得极好,尽管历经数十年的岁月,依旧能看出原本的形态,上面甚至连一丝灰尘都仿佛没有。

它就那样,伴随着它的主人,一同断裂,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无声的诉说着一个被珍视了一生的承诺。

——“我会永远把它收藏好的。”

那一刻,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严胜。他怔怔的看着那两截断笛,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是翻江倒海的、混杂着震惊、悔恨、嫉妒、自惭形秽的剧烈情绪。

他也忽然想起,当年在他送出笛子后不久,缘一也仿照着他的样子,削了一支木笛送给他。

可他呢?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将那支缘一送他的笛子丢到了哪里,或许是在某次练剑后,或许是在整理物品时,总之...他根本从未真正在意过,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它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杂物般,遗落在了记忆的角落,再也寻不回踪迹。

一支被他随手丢弃,一支被对方珍藏至死。

......

严胜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支来自黑绝、却与他记忆中度秒如年的那支笛子一模一样的木笛,呼吸停滞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被他强行压抑、试图远离的过往,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他淹没。

黑绝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失神和剧烈波动的气息,挣扎得更加猛烈,发出嘶哑难辨的声响。

但严胜已经无暇顾及它了。

缘一。

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心底最溃烂的伤口上狠狠碾压。

那支被他随手送出、早已遗忘的粗糙玩意儿,竟被他的弟弟,那个他嫉妒了一生、追逐了一生,如同稀世珍宝般,收藏了一辈子。

一股极致酸楚、尖锐自卑和无处宣泄的愤怒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翻涌、灼烧,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彻底焚毁。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缘一的身影。

那个人,从小便是如此。明明拥有宛如神之子一般的才能,却从未以此自傲;被不公平的对待,囚禁在方寸之地,眼中也依旧纯净,仿佛能容纳世间一切,又仿佛什么都不曾在意。

他呢。

作为家族继承人,刻苦修行,谨守规矩,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只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只为肩负起继承人的责任。

他以为自己是光鲜的,是值得骄傲的。可在那真正的、无需努力便与生俱来的“太阳”面前,他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无力。

他汲汲营营追求的一切,在缘一那纯粹的光芒下,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缘一就像那高悬于天的太阳,光明,炽热,磊落。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映照出他继国严胜所有的狭隘、挣扎与不堪。那光芒太过刺眼,刺眼到他无法直视,只能蜷缩在阴影里,用嫉妒和怨恨将自己层层包裹。

他就像是黑暗中卑鄙的虫豸。

背叛主公,背叛人类,背叛家族,背叛(抛弃)一切能背叛(抛弃)的。以为这样就能获得超越对方的力量,以为这样可以摆脱那如影随形的阴影。

可结果是——

他到最后都没有赢,他一败涂地。

...

...

火之国都城。

高耸的城墙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作为一国之都,这里自然守卫森严,进出皆有规矩。

然而,规矩总是被某些特殊的存在打破。

一个身影灵巧得如同山间幼鹿,悄无声息地翻上了高大的城墙。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男孩,身形尚且稚嫩,动作却带着一种远超年龄的流畅与精准,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调动全身的肌肉,如何借助最小的力道达成目标。

他轻盈地落在墙头,目光平静的扫过城内鳞次栉比的建筑,随即毫不犹豫地向下跃去——没有路引,这显然是最快的入城方式。

可就在他双脚即将触地的瞬间,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从他身后传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攥住了他后颈的衣领,如同老鹰捉小鸡般,轻而易举的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让他悬在半空。

男孩的身体有瞬间的本能紧绷,但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恶意或杀气,且那股力量控制得极好,只是制止了他的行动,并未让他感到不适。

是以,他顺从的任由对方提着,缓缓转过头,看向手的主人。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有着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部分在脑后挽成一个森*晚*整*理优雅的发髻,其余则自然披散,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匠人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眉宇间带着历经世事的淡然与沉淀下来的风韵。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正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讶异,打量着手中这个胆大包天翻越城墙的小家伙。

然而,男孩对容貌美丑并无太多概念,也不在意。吸引他彻底停下反抗念头的,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从这个女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亲切感。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也没有流露出普通孩子被抓包时应有的惊慌或恼怒,只是用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倒映出人心本质的眼睛,平静的回望着女人,然后用诚实的语气说道:

“我来找一个人。”

“找人?”女人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找谁?而且,小家伙,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进入都城,是需要路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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