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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阴凉。

宛州城的城门缓缓开启,官兵抬着一口楠木棺材疾速地出了一道道城门,又慢下脚步,庄严地走向沁芳关,在天光大亮时,开关出城。

沁芳关外,是浩荡的许国几十万大军,飘扬着黑色的旗帜,人人神情肃穆。春天里,也有浓重的肃杀之气。

陆观南的目光落在那口棺材上,眸色生波澜,看起来竟有些茫然无措。他下了马,不由地往前走了几步,脚步有些跌跌撞撞。

崔醒打开棺材,道:“我奉陛下之命,护送傅氏文慧皇后的尸骨出沁芳关。秦王请验。”

陆观南顿了顿,心口生痛,慢吞吞地走到棺材边,垂眸看去。

棺材里躺着的是女性白骨。

是他死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傅见微。

他只见过母亲的画像,那是个非常美丽高贵的女子。出身傅氏,知文达礼,亦可舞刀弄枪。他曾听昭平帝和秦从云说过,母亲聪慧无双,勇敢而有计谋。从她敢从许国逃往宜国此举,便可窥一二。

她在雾州生下陆观南不久后,将孩子托付给旁人。

之后便离开了雾州,最终发现她的尸骨留在了宛州,一座小山中。大体可以推测出行走路线,从雾州到宛州,千里迢迢,那么目标只有一个,便是清都。

她去清都做什么呢。是蛰伏?又或许是报仇?

漫长的二十年过去了,只剩下白骨,所有的秘密都已经无从得知。

沧海桑田,发生了许多事情。可也算是各自归位。傅氏冤案大白,她的儿子回到了许国,成了秦王,还要争夺太子之位。她也要回到故土了,不必再困守异国他乡的荒野。

几滴泪落了下来,落到了凄凄白骨上。

这是母亲啊,他找了许久的母亲。

陆观南手指上的血也滴落,渗入白骨之中,仿若融为一体。

崔醒又将准备好的证据呈上,种种特征都显示这正是当初的傅见微。阴差阳错坠落宛州,无意中被一路过的行人发现,交由官府,查验身份。如今终于身份得见天日。

宜国愿以此诚意,换许国退兵。

“替我,谢过阿凌。”

陆观南语声哽咽。

他亲自扶棺,走着母亲曾走过的艰难的路,送阴灵一步一步返程归许。

阴云密布,风声猎猎,却始终不下雨。

第182章 清都

傅氏满门英烈,文慧皇后回到长陵,两侧百姓哭灵,皆来迎流连之人终于归乡。

傅见微生前关系最好的两位姐妹,丽妃与苏贵妃痛哭流涕。丽妃悲伤过度,又挂念好友亡魂迷惘多年,在宜国无法安息,特意找来了来自乌塔的术士为好友做法,引魂入黄泉、安魂定灵——相传乌塔尤擅魂灵之术。

陆观南素来是不信这些所谓神仙妙术的,人死了便是死了,于事无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尸骨入皇陵。

昭平帝见了白骨,默然无语,独立多时,最终让人在整理白骨的时候,为傅见微穿上皇后服制,以至高礼仪下葬,未与皇帝合葬。合上棺材之时,陆观南听见他轻声叫了一句“见微”,又似有一声叹息。

陆观南不明白昭平帝对母亲到底有情无情。

像他这样的帝王的情意,或许也并不重要。

一切平静,三日后,昭平帝召他入宫,给他看了一封拟好的诏书。

陆观南脸上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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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诏书,明明白白写了封他为太子。

乾灵宫内的帝王道:“在你攻下清都之日,朕便发布这道诏书。若没攻下……”

他牵扯着唇角,笑了笑,“朕也发布这道诏书。这储君之位,迟早是你的。这许国江山,也是你的。也算是朕对傅氏满门的偿还。没有人敢与你争这个位子了。”

陆观南愣怔,“还要攻清都?”

昭平帝身子往后躺,幽幽一声长叹,“朕说了这么多,你却只在意攻清都之事吗。”

“儿臣知错。”陆观南抿了抿唇,“可母亲的尸骨才……”

“正因如此。”昭平帝骤然起身,目光灼灼,“宜国让朕的皇后受尽苦楚,朕必追究到底。朕必灭了宜国,以雪皇后耻辱。”

陆观南后槽牙咬了咬:“这是你的借口。真正下令诛傅氏全族的人是你,母亲最恨的人也是你。”

昭平帝面对这般斥责,面不改色,“是。所以朕要踏平宜国,将此礼物送给你母亲,送给傅氏。你还不知道吧?你母亲生前的一个愿望,便是天下一统。”

分久必合,归于许国。

陆观南垂眸握着腰带上的玉坠,母亲生前的遗物。

“你是在粉饰自己,是你着急想……”

“是。”昭平帝仓促地打断他,声音压得有些低,“兵马枕戈待旦,只等吞灭宜国,这千载良机为何要放弃?你若愿意,便由你统兵。你若不愿,朕便令统兵之人在破了清都之时,杀死亡国之君。无论如何都不合你心意啊?无妨,等你做了皇帝,你就有生杀之权了。”

“你!”

陆观南眸中燃火。

昭平帝把玩着圣旨,淡声道:“不必担心他会恨你,你们本就不该在一起。玄青,长痛不如短痛,将来之路,必然繁花似锦。”

“该不该,你最没资格说。”

陆观南冷笑,拂袖离去。

很难想象,这是一对父子在对话。

在他走后,昭平帝渐渐收敛了笑意。扶着季春的手臂,刚要起身,倏地吐了口血,脸色惨白。

“陛下!来人,快唤太医!”

……

韦松与秦从云也来了,焦急地走来走去。

昭平帝的继位并不平坦,他是自己厮杀出来的,继位以来殚精竭虑,无一日不忙碌到深夜。久而久之,身子便吃不消了。太医说,忧劳成疾,再加上早年上战场落下的病根子作犯,怕是时日无多了。

昭平帝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平日里伪装得再强健,渐渐虚弱的声音足以说明一二。

撑不了多久了。

“像是跟宜国比寿命似的。”昭平帝打趣着,看了眼跪着的两位老臣,“不过只看玄青的本事了,能否在朕阖眼之前,得见江山一统,了却朕一桩心事。”

韦松抹着眼泪,“陛下,臣昨夜观天象,月明星清,是好兆头,许国必万世无疆。陛下定会得愿以偿,陛下也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的。”

昭平帝喝了药,道:“生是生,死是死,朕不是宜国的天熙,还不至于这死都不敢面对。”

秦从云忧心道:“陛下,此事要告诉秦王吗?或许秦王便可以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了。”

“他已经为了凌纵纷扰不休,不必再提。”昭平帝在季春和宫女的搀扶着躺下,语声渐低,“朕已经为他铺好了路。待攻下宜国后,终结乱世,千秋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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