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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貌。

凌当归知道,一次性吞了过多的丹药,天熙帝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了,甚至有发疯的趋势。

凌执叹气,复杂道:“皇兄,天子便是君父,怎能不爱民如子?”

“朕要成仙,朕要长生不老,朕要宜国万年!”天熙帝推开金银宝,仰天长啸,“凌执,你敢谋朝篡位,神仙会降下惩罚的。你要杀朕是吗?来啊,来弑君,你敢吗……”

凌执从没想过弑君。

凌邕终究是他的亲哥哥,他们也曾无话不谈。

可是后来……怎么就偏偏变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你不敢!”

天熙帝大笑。

蓬莱真人吓得要走,被风絮抓住。礼部尚书和太傅等近臣自知大势已去,本欲想向祁王跪地求饶,皆被邵覃一刀砍杀,也算是报了父亲被进谗言之仇。

九仙峰上,便只有天熙帝、凌执、凌当归等人。

极高的山峰,云海蒸腾,霞光万里。

九仙峰的松风充满清灵之气,贯彻每个人的全身。

可风越吹越冷。

孱弱的天熙帝,握紧了玉鹤,内里一阵寒颤,身子止不住地发抖,还在干呕。

“丹药吃多了,便是如此。”凌当归道。

天熙帝头疼欲裂,依旧怒吼着:“朕是宜国皇帝,朕是你亲生兄长,凌执,你敢杀朕吗!杀了朕,你就要背着弑君弑兄的万世骂名吗!朕敢,你敢吗!”

凌执见他这般疯癫模样,终是不忍,转过身去。

“皇兄为奸臣邪术蒙害,荒政废业,神志不清,漠视黎民百姓之苦,一心为己享乐,昏庸无道。于千秋节这一日登临九仙峰,误坠悬崖而崩逝,不见尸骨,终是龙魂归仙雾。”

天熙帝又是大笑,“好好好,连朕的死法都准备好了。”

……

哗啦——

惊起高山飞鸟,云雾如水流般游走。

凌当归探头去看了无边际的悬崖,抿了抿唇,心下慨叹。

天熙帝,寻仙问药,晚年一心只为长生不老,得道升仙。

而如今,坠入他念念难舍的仙雾山的悬崖之下,尸骨不知去向何处。或许在将来,进山探险的人会无意中发现一副尸骨。或许上好的衣着会被划破、腐烂,但尸骨手中握着的玉鹤,必然一如往昔般光彩。

凌当归再看向祁王。

凌执缓缓睁开眼睛,拂衣跪天子,不,应当是跪别兄长。

九仙峰上,宁静寂寥,果如仙境。

第146章 秋祭

天熙帝在位二十余年,笃信长生之道,炼丹修玄,听信丞相与方士谗言,增税敛财,耗费国帑以大兴土木,于仙雾山修筑行宫,而漠视宜国洪灾、饥荒、瘟疫等,以致人口锐减,民怨沸腾,苍生皆苦。

天熙帝千秋节,帝临仙雾山,登九仙峰,误坠悬崖,此乃上天之兆,挽宜国于大厦将倾之时。

挼蓝城改回雁州城,举城百姓奉祁王凌执为主。

凌执于雁州起兵,带领邵覃、丁不弃、周林、唐鸣,以及曾经被贬谪或废为庶人的旧部,一路招募勇士,领兵直下清都,打出讨伐当道奸臣、肃清宜国的旗号。所经州郡,要么无可抵挡,要么皆望风而降,祁王这一路兵马,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声势也越来越浩大,不断有能人志士加入。

而在清都仓皇继位的薛王,匆匆定了国号,各项礼仪都还没进行,整日被一条接一条的军报吓得寝食难安。他派出去平叛的军队,败仗频出,偌大清都朝堂,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惊。

凌沧的疑心与日甚重,怀疑朝中多有人贪生怕死,私自投降了祁王,暗通款曲,传递消息。为此他杀了好些个可疑的朝臣,其中不乏奸臣、忠臣,甚至还有披甲上阵的将军。

宜国内廷,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照此看来,祁王胜出,不过是时日问题。

“有意思。”

昭平帝放下密折。

乾灵宫内,檀木桌上放着一块刚从冰室里取出的瓜果,还冒着白色的冷气。

下首的丞相秦从云道:“陛下莫忧,这宜国已是千疮百孔,便是祁王继了位,短时间内也无法真的妙手回春,优势依然在我许国。”

昭平帝捻了一片切好的瓜果,摆手道:“朕倒不是担心这个,宜国入编的精锐部队却打不过祁王临时招募的百姓,可知这宜国武备已经荒废成什么样子了。”

秦从云了然:“臣明白,陛下所言,是祁王与祁王世子?”

昭平帝颔首,招呼秦从云吃西瓜,“就快立秋了,过了今日再想吃西瓜便得到明年了。”

“多谢陛下。”

“不错,说起来倒是朕小瞧了祁王,竟真能如玄青所言,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那祁王世子,”昭平帝的语气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玄青二字,本该是陆观南的名。只是他不愿改,遂而成了字。

秦从云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杀刺史、射丞相,号令百姓,凌纵确实杀伐果断,其人深不可测,远不是表面上的纨绔轻浮。”

越想秦从云越是懊悔,“陛下饶恕,是微臣疏忽了。现在想想,当初凌纵给秦王殿下种下生死蛊时,便该窥破此人心机,及时处置了,免得如今给我们带来麻烦。”

“你若是处置了,”昭平帝吐了瓜子核,打趣一般,“那人还不找你拼命。”

秦从云无奈叹道:“微臣万难。”

“朕原先还不懂,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何玄青念念不忘了。”昭平帝将西瓜皮丢到一旁去,“可惜啊,可惜。”

昭平帝虽然在笑,眼里却无温度。

秦从云心下思索,这可惜二字含意颇深,复杂难言。秦从云索性避而不谈,道:“陛下,再过几日便是秋祭,秦王殿下那边……”

“解了他的禁闭,秋祭是许国的大日子,他身为皇子,焉有错过之礼?”

“是,陛下。”

昭平帝吃完所剩的西瓜,接过宫人递来的棉巾擦手,漫声道:“他年纪也不小了,等秋祭过后,也该为他娶亲了。”

秦从云顺着皇帝的话说道:“陛下说的是,秦王殿下一个人确实孤单了些。”

诏令下到秦王府时,陆观南正躺在庭院枫树下,出神地看着手指大小的金蝉。

一阵风吹过,红枫簌簌。

恍惚间如同还在东梧阁。

陆观南握紧了金蝉,漆黑的眉目极为沉郁。

谢晋原面有喜色,匆匆道:“殿下,陛下终于解除了您的禁令,秋祭大典,您须得好好表现,切莫再说些宜国无关紧要的话,落人口舌了。”

陆观南没回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接住了一片纤细的枫叶。

色泽橙黄,光下可见脉络,极为通透。

陆观南今年不过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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