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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长留王道,“你们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一份药方?”

队首的素衣道子,臂挽一盏熄灭的碧纱灯,行了一礼,道:“王上还在倚重玄天药修?”

长留王神色不明:“天妃有孕后,玄天药盟与我长留境重新开始走动,再叙姻亲之好,天材地宝源源不断地运来。这一份是万里鬼丹亲手拟的安胎方,我已看过,着医署反复查验,精妙至极,实为呕心沥血所作。天妃的身体康健了不少,万里氏兄妹一片深情厚意,使人感怀。”

“请王上遣返这些药修。涉及私隐者,一概诛杀。”

“哦?这是你们观主授意?”

“观主闭关中途,忽而降兆。絮花染血,死劫将至。”

又一道惊雷掠地,长留王苍白的眼睛里,也有淡银色的电光伏窜,仿佛无数隐秘的裂隙,终于从深水中浮现。

“劫从何来?”

“千丝万缕,纷纷难解。”为首道子道,“王上向来不喜万里鬼丹,为何在此时,放任他联络天妃?”

长留王缓缓道:“我要看看,他到底敢做什么。”

“王上执意迎娶外境女子,非卿不可,却久无所出。十八年前,万里鬼丹自犯渊潜入长留境内,于冰云殿私会天妃,意欲带走天妃,不知为何放弃了,却一夜未出。”那道子终于抬起头来,直视长留王,“天妃很快有孕,于次年诞下太子霓,这是长留千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砰地一声,长留王将案上书册,全数拂落在地,脸上不见怒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所有道子同时行礼,态度恭谦,素衣在电光映照下,却如刀锋出鞘。这种不妙的态势,先惊动了侍立的宫人,手一抖,空茶盏砰地一响。

长留王白森森的眼睛,斜剔了他一眼。

内侍脸色发白,两只手血色尽褪,悄悄地退到了屏风后。

道子道:“素衣天观上下,无人敢质疑天妃。但万里鬼丹,不可轻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请王上,代天妃,与万里鬼丹断绝往来,莫让长留祸起萧墙。”

长留王向阶下倾身,目光在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逡巡,喜怒不辨:“十八年前的事,你们是从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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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怀上二殿下后,药盟使臣频频来信,灵药珍宝流水样送来,都快压过王上的赏赐了。刚刚又有车队从翠幕云屏过来,这样的兄妹情谊可真让人歆羡!”

“还记得天妃刚嫁来的时候吗?王上执意要迎娶外境人,还是漪云境来的,连素衣长老们都惊动了。天妃那么好的人,行事利落,修为又高绝,每逢凶兽出渊时,都亲自持双剑与之对战,还广行善举,灯影法会时,舍了和王上的团圆,亲赴王城之外,施粥赐福,我儿时住在城郊,就曾受过她的布施。可到底还是受困于子嗣,郁郁沉寂下去,多年不出宫禁了,生下小殿下后,身体更是亏损。如今母族势力大起,万里宗主天下扬名。她也怀了二皇子,真是灵籁在上,护佑天妃苦尽甘来。”

“万里宗主频频来信问安……”

“你我进宫这么些年,家里的兄弟可曾有过半句慰问?”

“蠢材,这事有什么好夸耀的!”

宫人们手执纨扇,嘴唇只是轻轻地张合,却有风将细语送到彼此耳中。直到一句冷语斜插进来,泼灭了谈兴。

“你们一个个白在宫中侍奉了,王上的脸色都看不出来!”

“你是说……王上不喜欢万里宗主和天妃来往?怎么会?”

“有些兄妹是兄妹,有些可不是。”

“什么?这……你可小心点说话!”

“万里鬼丹给天妃送了一座琉璃镜台,妇人孕中,谁会喜欢照镜子?我前夜里擦完镜台,出去后不久,听到天妃殿中有人声,是男子的声音,从镜台处传来的。”

“什么?你是说,万里鬼丹时常和天妃传影?”

“说起来,万里盟主是不是有一样叫小还神镜的法宝?仙盟弟子外出时联络用的,赠一面给胞妹,有何不可?”

“嘿,那还费劲地写什么信?再者小还神镜我见过,不过铜钱大小,那一面足有半身高,留影时如二人对坐一般,天妃夜夜对着的,不是王上,而是万里鬼丹!”

“这——”

“别说了,你这一说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轰!

镜台坠地声,如铜钟崩碎,割得众人耳中剧痛,同时渗出血来。是有人远远地推倒了镜台,又用风将响声送来,震慑众人。

宫人们已知走漏了风声,脸上血色尽褪。

这些话要是被王上听到……

“妄议天妃,”谢霓声音冰冷,谁都没有见过小殿下如此动怒,“凡耳中流血者,自去刑台,我倒要看看,谁是造谣者?”

他已吩咐下去,让谢不周暗中审理此事,此刻人仍立在寝宫,心中怒意激荡,沉重的镜台被摔碎了一角,雪光一般,刺得他眼中生疼。隔了许久,掌心的麻木感才消散,刺痛一阵阵渗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掌心被割破了,低头一看,却没有伤口,只是多了一颗冰蓝色的小痣。

谢霓伸手一按,也不疼,小痣像是从皮肉中沁出来的,一转眼就消失了。

“怎么突然动怒了?”单烽道,倚在殿门边,目光瞥到那一座镜台,“没割伤手吧?”

谢霓道:“把这镜子丢出去,我不想看到它。”

单烽答应了,谨慎地审视着镜台,裂纹中隐隐有冰霜的气息,让他的心猛然一跳,似乎知道谢霓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雪练的手脚,又伸进宫里来了?

他打定主意,待会儿就用业火销毁这面镜子,目光又一掠,在长案上看到了一只熟悉的玉盒,半开着,上有鸣凤回鸾的纹样。

“观主让我把此物交给母妃。”谢霓道。

这一次不是临危受命,单烽心里轻松了许多,思及往事,更是一片阴云扰扰,不忍回头去看。

他走过去,握住谢霓的手,将衣袖往上一推,的确有点想念对方戴银钏的样子,可那手肘处却空空荡荡的,红痣一览无余。

“没了?”单烽顺势亲了一口,道。

“什么?”

“你师尊没给你别的东西?”

谢霓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这一次,那双沉重而冰冷的风生墨骨环,并没有落到谢霓手中。

第219章 鸣凤惊回鸾

“我记得,安宁钏是你幼时的随身之物吧?怎么不见你戴?”

谢霓认真道:“我已长大了,父王说,不可贪图安逸。”

“就要安宁些,难道还要让你风波险恶不成?”

单烽顺口道,心中掠过一丝异样。

只要碰上和谢霓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嫉妒心大作。别人有的,谢霓也得有,素衣观主合道前的遗赠,意义非同寻常,他不会错过谢霓眼中的失落。

但风生墨骨环太不一样了,这遗骨铸就的枷锁,离谢霓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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