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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越来越严厉,竟然让单烽有些发怵。

印象中,羲和日母虽然威严,却也慈爱温柔,怎么会如此……

“贪日珠!”

单烽立时道:“他知错了。”

“是母亲管束太过了吗?你生而有异,扁圆赤红,还不及你哥哥姐姐们一半大小,却是个贪玩的魔星!他们都说你是祸种,会统帅九日并出,万物涂炭,我好不容易在浴日池里,将你搓洗出了灵智,想让你躲过死劫……”

羲和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偏偏,你却在浴日池边,遇见了白虹,白虹懒挂天边,你却追着不放,贪念大起,十日并出!天下妖魔横行,酿成一场恶战。

“到底……到底是劣性难改,终被白虹射落。”

羲和干裂的面孔,抽动了一下,却迟迟不曾落泪。

单烽的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竟透出一丝凶蛮的魔性来:“他们怎么敢困住太阳!母亲,这是你为我选的埋骨地吗?”

“这么多年,我陪你沉睡在地底,”羲和道,“你怎么也不肯熄灭,我的孩子……在你烧成灰烬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你……”

“区区息壤,”单烽道,“在我的梦里,有很多比它沉重坚硬百倍的东西,砸在我身上,一刻也不停,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地底在下铅雨吗?母亲,那是什么?”

他的神智也剧烈燃烧着,像是钻进了日骸里,极为孩子气的怨恨,几乎把胸口撑裂了。

“地底那么冷,我不得安宁啊!

“我要出去!凭什么关着我们?我要把天地都烧光——母亲,我带你去火海里,那儿才快活!

“白虹呢?它去哪儿了,为什么我的心口那么疼?我还没把晚霞披在它的身上。

“放我出去!”

轰!

一枚金轮重重砸在日骸上,单烽脑中也嗡地一声。

“吵嚷什么?”羲和道,“就是这般,吵得我心都碎了。你的真身已死,只要用至亲血泪冲刷,就能洗净烈焰,修出一缕残魂往生,这是他们答应我的。

“这么多年,我的眼泪几乎流干了,地底的太阳真火,也越来越微弱,被镇在息壤深处。

“我把你的残魂送了出去。可你竟能将一缕太阳真火召出去!世上根本没有哪具肉身,能承载得了你。

“接连百世,你都在娘胎中死于烈焰,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他们根本就不许你出轮回!

“他们只是想用我的血泪,加固九天息壤阵,让日骸永葬地底。

“贪日珠,这是你走得最久的一次,只可惜,也快到尽头了。”

单烽霍然道:“不对!我本该短寿,降世之初,你为我镇住了太阳真火,翠幕峰下,也是你救了我!”

他明白了。

当年翠幕峰底,他和谢霓恶战过后,洞穿了谢霓丹田,惊怒悔恨中,太阳真火爆发焚身,他因此跳崖,一路烧穿到地底。

可他心有执念,死咬住不放,在剧痛中嘶吼辗转不止。

想来,在那时,一滴清凉的日母泪,落在了丹田上。

不仅浇灭了太阳真火,还把他修出的红莲业火也浇熄了。

所以他才会一觉醒来,真火尽失。

“我儿,当初你拼命要回去,想以人身活着,我便最后给你一滴泪,可你如今七情更盛,引火自焚,人间的苦,都尝遍了吗?”

单烽的胸口剧烈起伏。

羲和没有说错。

那一颗火髓珠,或许是宝物,对他而言,却是致命的毒物。

他已变回了犼身,每一寸肌肉,都吹了气似的膨胀起来,每一条腿都有水缸粗细,血管里都是红蛇一样的火柱,不断摆荡、弹跃、舒张,直到撑裂鳞片的缝隙,喷出金红色的岩浆。

更不要说本就翻腾的识海,无尽的恶念彼此碰撞,每一下都伴随着彗尾般的白光。

不行,头好痛,就要炸开了——

日母凌空伸出一掌,掌心有如小山。

犼身跳进她掌心,痛苦至极地翻滚。

羲和道:“我儿何苦!我也难辞其咎,不该妄图让你能以人身活下去。你远比凡人更偏激多情,哪怕一时间镇住,太阳真火也终会被你召出,直到把你烧成灰烬——罢了,我们母子二人,自此便沉睡在地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一股强烈的困倦,席卷了单烽的全身,仿佛连剧痛都远去了。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日母说的是真的。

这一次沉睡下去,他不会再有为人的机会。

不!

指爪一屈,有一点冰凉的气息,触到了胸口上。

是什么?一定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单烽充血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用爪子奋力扒拉起来。

哐当。

那一枚银钏坠在日母掌心里,泛着冷冷的银光,巨犼鼻子里喷出一股烈焰,猛地把鼻子尖顶到了银钏里,拼命嗅着上头淡淡的香气。

不够……还不够……

银钏很快在烈焰里变形,眼看就要缩成一点水银珠,巨犼大叫一声,一口将它含在了舌下,发出心痛极了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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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霓!

这个名字终于从烧红的识海里,劈出一线清明。

对……他要出去!他不甘心……不甘心在终于触及对方的时候……在猜疑最盛的时刻死在这里,他不相信自己得到的都是假的。

决不能放任自己爆裂开去,一定要……控制住!

那心绪极为强烈,竟让他身周的烈焰,向着体表回缩了一下,正是这一丝退缩,让单烽涌起了疯狂的念头,驱赶着它向经脉烧去。

那是常人绝难想象的,经脉被摧毁又煅烧的剧痛,若不是他曾有过锻体为犼的经历,只怕早已失心疯了。

“旁人千年修道,我才只此一世啊!我要去见他……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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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里。

影线躺在地上,还没消散。

残影伸出五指,呆呆地看了看。

它本是谢霓的一缕神识,被强行剜了出来,心性极其幼稚,脱困的第一时间,只想把薛云撕碎了。

可薛云死得太干净,连一撮残灰都没剩下,纸鸢断了线,倒不知往哪儿飞了。

自由了?

来自天火长春宫的零星回忆,还在烧灼着它。

痛苦、仇恨、无能为力的癫狂……没来得及冲出那场火雨,又一头撞进了漆黑的酒壶里,遭受另一场不见天日的折磨。

这地方到处是火,蒸腾的白烟让它抱着头,断断续续地惨叫着。

地面震动。

单烽的身影慢慢浮现,眉心泛着不正常的赤红,霎时间,一股恐怖的热浪冲进了石窟。

残影发出委屈极了的叫声,在石壁里乱撞,终于找准了方向,箭一般疾射过去。

好烫!

回去——

要回去!

来自本体的吸引力如此强烈。

它在热浪前奔行。

这幅伤痕累累的残魂,忽而在某个时刻感到清凉,纵身一跃,身形急急缩小。

白骨庙中,谢泓衣半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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