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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练祭坛,断其后路,以免雪练跟蝗虫似的,不断死而复生飞过来。

他也必须在这时候,离单烽远一点。

影子虽擅长潜行,却难以长途奔波……

目光掠过处,一头项覆白毛的黑鹿,四蹄腾空,向城外飞奔去。

它身形极为矫健流畅,鹿角粗犷,更添好斗勇武之气,一望便知神骏。

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谢泓衣心中便泛起一点儿熟悉与厌烦。

通人性?

谢霓毫不迟疑,影子一掠而出,一把勒住鹿角,与此同时,飞身而上,道:“走!”

雄鹿目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前蹄微屈,敲了敲地上的积雪,想要扒拉出几个字,但谢霓已一手抓住它的鹿角,影子化作缰绳,不留半点儿拒绝的余地。

那只手捏着一团雪,在它鼻端轻轻蹭了一下。雪里沁着一缕异常辛辣的香气,这是要它循着气味找路?

这样的方向,白云河谷西侧?

寻常灵兽还真认不出来,但它偏偏就去过。那是雪练祭坛的所在。

雄鹿目光微微一闪,拱了拱谢霓的掌心,飞奔起来,几乎化作雪幕中一道电光,步子却极其轻快稳健,使人感觉不到飞驰中的颠簸。

与此同时,前方,一道身披金衣的身影斜刺里闪出,撞翻了一串鱼灯,灯笼纷纷向谢泓衣滚落。

后者一提缰绳,飞跃而过,擦身的一瞬,衣摆上的缎带竟被扯了一把。

谢泓衣霍地回首,只见薛云倒在路边,一身金衣辉煌,头发也梳得齐整,金冠边上坠了许多珠玉,倒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了,抬头时,两只眼睛灼灼望来,

那眼神他一时难以形容,眼睑微压,好像痛苦憎恨至极,慢慢就涣散了,恍惚、羞怯,还有堪称癫狂的渴望,喝醉了酒做乱梦一般。

薛云一手抓着扯落的那条缎带,贴在起伏的喉口上。

“你看我这样,还像……”薛云猛地止住话头,笑着道,“我们在秘境里见过的,我是单烽的师侄,多谢城主这段时日的收留,特地来辞行。”

【作者有话说】

骑鹿时间到!

第167章 良夜奔宵

这样的眼神,谢泓衣见了太多了。

他分得清倾慕和贪婪。

火灵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恶心的毁灭欲。

谢泓衣手背上青筋一跳,鹿极通人性,一脚将薛云踢进了巷子里。

薛云起身,恨不得把这花枝招展的鹿角给掰折了,却还是笑着道:“城主有一样东西落在我地方了。”

谢泓衣道:“是吗?”

“这东西见不得光,很快的,只要城主肯伸手过来,摸摸我的——”

“你死了,它还会不回来吗?”谢泓衣倾身道,五指一张。

黑影呼啸,带着令人神魂俱颤的恐怖杀意,薛云面上毫毛倒竖——砰!

谢泓衣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毫无兴趣,只想尽快杀了他。

他头顶嗡地一响,紧接着腮边一痒,金冠碎了,人相崩解,万千缕碎发挣脱而出。

那一刻,薛云心中如被活活烫出了个巨洞,全身每一寸皮肉,全部的自卑和猜疑,都顺着这黑红焦枯中坍陷下去。

为什么又是发冠?为什么偏偏是发冠?

费尽心思后,谢泓衣眼中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沐猴而冠!

多少年过去了,这四个字仍能在脱胎换骨之后,将他打回原形。

还是被认出来了。

血肉泡影绽放的瞬间,薛云胸前符咒大放光华,化作了一缕灰烟。

哐当!

不知隔了多久,薛云才在自己急促的喘息声中惊醒过来,脱力撞在墙上,手脚皆在发抖。

他撑着地,狂吐了一阵,手指撕开胸膛,将那颗圣人胆连着血肉扯了出来。

要不是留了后手,他早就死了。

薛云嘴角抽动,凄厉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谢你啊,小太子——又让我看清了……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皮无用,圣人无胆,我为什么要强忍着恶心?”

“假的……都是假的!”

他攥住一只锦袋,内里的残影痛苦至极,嘤嘤地哭泣不止,隔着袋子撕咬他的手指。

就这点儿力道,轻得像吻。

薛云面上癫色一闪而过,脸孔烧红了一片,声音却透出歹毒的轻柔:“怎么还这么没用啊?他都不要你了。来,咬我。我教你炼影术,好不好?”

城外,白云河谷。

谢泓衣骑着雄鹿,化作一道薄薄的影子贴在它背上,避开了雪练的斥候。

出了城,一路皆是积雪,萧杀浩荡,经过香饵雪一事后,路上几乎见不到活物了。

白云河谷依旧封冻着,贴着山脚走,风雪会小一点,谢泓衣松了缰,任由雄鹿飞奔。

没一举击杀猴三郎,他心中难免生烦。

原本不该只击碎金冠的,但那一瞬间,雄鹿前蹄微屈,使得影子微偏了一寸。

是巧合,还是有意?

雄鹿通晓人性,灵巧地借山势躲避风雪。连小规模的雪崩也预感到了,跳起来,踏着裸岩前行,居然有些像岩羊。

谢泓衣发觉它脊背一斜,想趁机甩自己下去,便抓住鹿角,用衣带做辔头,缠了几圈,倾身抓住。

到底有些野性难驯,背也比碧雪猊硌人。

他挑剔地评估了一下,手指抚摸鹿首:“不跑了?”

衣带一端扫在雄鹿脑门上,它原地顿了一下前蹄,在石头沟里,焦躁地磨蹭着。

它想修蹄子了。

找地方磨蹄子的时候,被人骑走,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体验,更何况……

勒住鹿嘴的丝绸衣带上,还有几枚冰冷的银饰,痒痒的,让它很想打喷嚏。

“既不受驯,等到了地方,就放你离开。”谢泓衣简洁道,“趴下!”

雄鹿载着他,往山脚边的凹陷处里一钻,屈起前蹄趴下,鹿角牢牢挡住他。

知道摆脱无望,它选择了聪明的做法,为他打起了掩护。

山势穷尽,眼前是一片低地,封冻的白云河骤然开阔,化作盛满夜雪的银盘。雪害以前,应该也是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地。

和得到的线报对上了。谢泓衣提高了警惕,更不会轻易放这雄鹿离开。

白色的鹿,太有用了。

茫茫雪幕中,渐渐出现了白牛白羊的影子,零星散布着,发出阵阵悲鸣。

来了。

这些牛羊吹胀了气似的,异常圆胖晶莹,像水上漂动的冰球,却让人心生厌恶。这无疑是雪牧童的手笔,祭坛会藏在哪儿呢?

谢泓衣侧耳静听。

有时候,答案就在风中。

风声在某一个刹那,突然变得疾厉起来,像一声危险而短促的哨响。

牛羊同时悚然,眼珠翻起望天,伏地发抖。

谢泓衣顺势望去。夜云的颜色更深暗了一点儿,慢慢洒下一层深黑色的雪絮。

铅幕斩落。

很重的杀气。

它们在怕这个?

谢泓衣按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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