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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急遽熔化,谢霓意识到不对,当即去夺他掌心碎镜,却被单烽一把推开:“别靠近我,走!”

体修的力气何其之巨,铁船立时倾覆,就在双双坠入水中的一瞬间,谢霓的手腕又被单烽一把抓住了:“霓霓,痛不痛?别走!”

谢霓被抵在倒扣的铁船边,无路可退,仅能扯着那一条铁链以免下沉,甚至还得拖住单烽——否则以对方此刻的状态,必会将他拽到河底去。

极其固执的怀抱,勒得谢霓肋骨发疼,单烽在水下燃烧,体表的温度如激荡的涡流般死死卷缠着他,他的黑发亦在水面铺展,丝丝缕缕缠绕着彼此,阴沉沉的寒意,连火光都照不透。

他发间的符纸被打湿了,耳边传来急促而模糊的话语。谢霓道:“我知道怎么做。”

符纸被他揉成一团。

单烽抱着他的腰,整个人没在水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唯有以嘴唇用力厮磨他的腰腹,一寸寸探查伤口所在。

丹田的位置泛起阵阵奇痒,仿佛陈年旧痂被撕开,淌出脓血来,那么重的吻,甚至有绝望的祈求意味,像是试图填平他腹中的空腔。

可太迟了。

无论如何都补不圆的二十年。

单烽不敢在水里闭上眼睛,任由双目爬满血丝。

一闭眼,就会看到谢霓孤零零躺在那个雪夜里,眼前人才是幻觉。

可幻觉又是何其的缥缈,有那么一只高悬天外的手,随时会钻进他的识海,抹去他仅有的东西。

——我就是个废物。救不得,留不住……什么都不记得!

“霓霓,你是真的么?”单烽道,“我是不是疯了,才会看到那一道影子?是你来找我了吗?”

得不到回应。

单烽的呼唤越来越癫狂,全不顾河水灌入肺中,声音嘶哑得如渗血一般。

谢霓还没从刚刚目睹的那一幕中回神,任何人看到自己被活生生洞穿丹田,摧毁经脉,都会感应到濒死的幻痛。

罪魁祸首还在亲吻他伤痕累累的丹田,还在用溺毙般的力度勒着他。

他的腰腹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那片皮肉像是死去了,只会麻麻地发着痒。但这个吻依旧让他感到疼痛,像柔软的刀。又很热,属于单烽的滚烫气息,像铁水灌进他空荡荡的身体里,从此成为他缺口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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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记忆尚未回笼,却已为可预见的未来感到沉甸甸的酸楚。

恶虹降世,长留劫至,太子殉国,应劫而死——平淡而冷酷的宿命,原本没什么遗憾可言,可为什么会多出这么一个人呢?一头撞进死局里,撕扯着他的心,把他强留在人间。

他也想问单烽。但这样的问题又怎么会有答案?

谢霓一把抓住单烽后脑的头发,五指不受控制地屈张,但迟迟没把人扯开,反而像是抚摸。

二十年后的身体,竟然还残存着这个人的吸引力。

谢霓道:“你在愧疚什么?”

单烽的手抖了一下。

“刚愎自用,不自量力。我不该来。”

说出最末四个字的时候,他更却绝望地发现,根本没有悔改的余地。

哪怕重来千万遍,他依旧会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刻,闯入长留,再次将谢霓一步步推向深渊。

谢霓静静思索了片刻,方才替二十年后的自己道:“死在你手上,是天意弄人。我不怪你。”

【作者有话说】

单某人快被蚌心镜搞养胃了

第125章 意犹未改

这话比方才种种更像钝刀,在胸廓骨里一转,单烽肩背猛一耸动。

谢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消瘦、单薄,能看到黛青色的筋脉轮廓,肘上的银钏也少了一只。

他试着运转功法,空荡荡的身体里再没有风灵力的痕迹。

无尘素衣变得残破的同时,也像是卸下了十七年来的千钧重负。他感到一阵陌生的怅然。

“更何况,我的经脉是废了。”谢霓道,“可我没有死。或许是你的求援起效了。”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单烽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浮出水面,抓过谢霓手中那一团传音符,道:“那头的——小燕。告诉我,有人去救他了吗?是谁?”

符纸损毁严重,单烽等得心急如焚,燕烬亭的声音方才传来:“我查过了。二十年前,长留境内确实有一道首座级别的鎏火令被激发,伤重求援。舫主率仙盟弟子奔赴西南,但天象巨变,功法受制,无法踏入长留。玄天药盟的人倒是入境十余里,无功而返。”

“普通弟子进去是送死。”单烽道,“是万里鬼丹?”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整片幻境都泛起一缕微弱的震荡。

受了那样的重创,谢霓存活的唯一可能,便是遇上了号称天下药修第一人的万里鬼丹。

谢霓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微微皱了一下眉。

单烽想到楚鸾回口中一堆天妃和万里鬼丹爱而不得的旧事,心中一沉:“那老东西没欺负你——”

谢霓道:“他是我舅舅。”

“啊?”

谢霓道:“万里宗主和我母亲是亲兄妹,在我出生前,他经常遣弟子送药材入长留,父王不悦,后来就渐渐疏远了。”

要这么说,万里鬼丹救出谢霓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

单烽暗骂了楚鸾回,可很快,又觉出不对劲了。

如果谢霓当初被万里鬼丹所救,后来为什么会被囚天火长春宫,又有了和火灵根的种种……仇怨?

他眼中的血雾弥漫,几乎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谢霓腹中流出的血水,翻腾的真火,和铺天盖地的赤红;

另一半则是蛇窟里馥郁的牡丹香,飘飘荡荡,也像是蛇行而出的千万股血流。

谢霓搂抱他,眼睛里带着昏沉的情欲之色,如千臂千手的菩萨像那样引众生入怀;时而在他掌下惨叫呻吟,双目寸寸熄灭下去,化作无可错认的,属于死者的眼睛。

不对……不对!

到底哪里错了?

谢霓和他的徒弟们,到底为什么会有交集?

单烽手中的传音符,却在这时颤动了一下,薛云模糊的笑声,却让单烽脑中掠过一道妒恨若狂的回忆。

——他采补了我。

采补!

单烽一把将符纸拧得粉碎。一切都对上了。

谢霓快速痊愈的伤势……羲和弟子虚浮无力的脚步……还有薛云口中所谓的,太初秘境采补。

谢霓受真火所伤,难以拔除,按照药修所钟爱的那一套以形补形之法,采补火灵根,的确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简直像个淌血的笑话,谢霓和羲和之间越来越深重难解的仇怨,都是因他而起。

“竟然是我做的。”单烽又道,“原来是我做的!”

满地残镜,如何捧得起来,又怎么补得全?

他凭什么嫉恨,又有何面目去心疼?

他意识不到妒人肝的发作,只觉胸腹间某一处撕裂一般地疼痛,竟抬起五指,向自己胸腹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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