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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治一个民族不是看有多少人,而是看民心。潘仪想通过《飞虹神录》将倭寇的祭祀文化、风土习俗植入大虞,想着当有朝一日长唐沦陷,倭寇便可在大虞安居。
陛下为何谋反?
陛下怎么可能谋反?!
嘉宣气得太阳穴突突跳,然牢内没有亲兵,拿这阉人无可奈何。
钢索看似贯穿琵琶骨,实则衣服上的血都是后淋的,就是故意演给他看。
布了一大盘棋,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嘉宣咬牙切齿道:“放下匕首,朕可饶你一命。”
雷任像是没听到,为潘仪解了锁链。
嘉宣:“……”
现在抗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潘仪点燃随身携带的香,嘉宣顿时头晕目眩。
“陛下乏了,咱家这就扶陛下去歇息。”
诏乐殿内香烟缭绕,嘉宣背靠龙椅,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傅宗有兵符,怎么迟迟不来见他?
沐川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前线战况如何。
潘仪前来奉茶,嘉宣摔了茶盏,“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恕罪。”
“总让朕恕罪,你何罪之有啊?”
“陛下息怒。”
“唯有杀了你这阉人,朕才会息怒。”
潘仪被骂也不生气,喝了口茶,慢悠悠道:“陛下的皇位继承的名不正言不顺,先帝曾言‘来日必遭天堑’……”
嘉宣打断,“若不是你人从中作梗,父皇怎么会殡天?”
“卸磨杀驴非明君所为,陛下这些年谎话说得多了,怕是自己也信了。”潘仪声音尖细,“皇位是杀兄弑父来的,咱家说陛下谋反有何错?”
嘉宣高呼,“来人。”
空旷的大殿久久无人应答,只有歇斯底里的声音回响。
禁军都是自己一手提拔,嘉宣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
“自古忠臣难善终,利益能使鬼推磨。”潘仪笑道,“陛下别喊了,这里就没有您的人。”
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钱,曹明诚和潘仪对半分,曹明诚抄家所得尽数充公,潘仪半数钱财流入西陲铸铁,另外半数流入宫中收买人心。
嘉宣没想到入了潘仪的局,孤立无援,成了砧板上的肉。
为了皇位忍气吞声,任由阉人闹得国破家亡,山河颠覆,嘉宣恨透了潘仪。
眼下被囚于殿内,潘仪留他有何用?
嘉宣看不透局势,便想投石问路。
“父皇待你不薄,你却让乌盘下蛊至他身死,吃里扒外的畜生,讨食吃的狗都比你强!”
“哦,对,狗能留种,你看看你,擦不净尿骚味儿还去安寿楼狎妓?”
“为了活命吃了父母,还断了根,就是不折不扣的贱种!”
偌大的宫殿响起阵阵低吼,龙椅上的困兽将经年累月的压抑尽数吐出,平日装得像个人,实则从坐上龙椅的那刻便不再是人。
嘉宣掐住潘仪脖颈,双目猩红。
对付野兽无需蛮力,只需用香。
檀香诱发蛊毒,蛊虫在颅内搅动脑浆,嘉宣抱头呼喊。
“来人!”
“禁军死哪去了!”
“朕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嘉宣几欲昏厥之际,香烟被掐灭,一只官靴踩着他的头。
“骂够了便歇会儿,以后苦日子多着呢。”潘仪冷笑,“我吃娘亲,你又好到哪里去?”
嘉宣瞳孔瞬间放大,想起身却使不上力。
龙椅上的天子沦为奸佞脚下的囚徒。
“明德生性多疑,不信蛊虫可治病,先让质子试蛊,又命于天宫四处搜罗可以杀死蛊虫的灵丹妙药。于天宫不负所望,炼出保心丹,据说此丹可活死人肉白骨。明德耐不住风湿阵痛服蛊,于天宫受星陨牵连辞官,明德晚年蛊毒发作,被囚诏乐殿。群臣早已习惯不上朝,皇帝在何处消遣,无人问津……哦,对,与你现在的处境一样。”
“他先是对我破口大骂,蛊毒发作后也被我踩在脚下,后来疼到精神恍惚,便叫‘朕知错了、朕再也不敢了、一切都听你的’。”
潘仪用鞋尖抵着嘉宣下巴,迫使他抬头,“你在牢中想对咱家用刑、刚刚又说要杀了咱家、辱骂咱家……咱家都可以不追究。”
“只要陛下让傅宗交出兵符。”
唐沐军入不了宫,宫内禁军十二卫,潘仪不可能尽数策反。
若不交兵符,待到傅宗察觉事有蹊跷或有转机,交出兵符便剩死路一条。
嘉宣冷笑,“做梦!”
诏乐殿门窗紧闭,过于阴冷,嘉宣冻得蜷缩在地。
忽然想到,因他不明是非,害沐川曾在迭宫外跪了一夜。
为了坐稳龙椅,嘉宣手上沾满鲜血,如今悔不当初。
潘仪又燃起了香,蛊虫吃他的脑浆,疼到快没知觉时,香又灭了。
“明德被囚此处,没想到最小的儿子居然能来照顾他,觉着事有蹊跷,但又想血浓于水,决定相信小儿子,将存放保心丹的地点告知……”
“可你呢?你知道保心丹可解蛊毒,刚拿到手,便毫不犹豫地吞下肚,没想到蛊毒变了性,登基后威逼利诱搞到了乌盘的雄蛊,服下后却无法解毒。”
“亲爹没了命,自己的蛊毒也解不了,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弄巧成拙。”
潘仪朝嘉宣肚子踹了一脚,哈哈大笑。
那些他不愿提及的过往、不敢面对的真相、被刻意扭曲过的现实,被潘仪毫不留情的撕开。
谎言全是遮羞布。
蛊虫消停时,潘仪便讲过往;有了力气想反抗,潘仪便燃香;想昏死过去,却不能如愿。
嘉宣在失力与失志之间被反复折磨,在空寂的宫殿,像条孤苦伶仃丧家犬。
“从我来到长唐,便不能退,只能死。我军屡次逃脱,明德怀疑唐沐军中出了内奸。我让你同明德说,沐川拒绝参战,是因追击我军被其父处以军法,想沐临渊死,尽早继承父亲衣钵,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明德迟迟不肯彻查龙封坡案,说到底也有你的功劳。”
“沐川救了你的命,将你当兄弟,你却骗了他六年。”
嘉宣恳求,“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潘仪小人得志,越不让说,便越是要说。
“你杀兄弑父,逼死妻子,啊不,应该是你的堂姐。明德也是个傻子,对你那么不好、居然还信你,让你去拿保心丹……”
“当年若不是你偷了兵符,给我八百个胆子也不会逼宫。当年的事,说到底是你我通力协作,现在你想全身而退?”
潘仪声音尖似厉鬼,“此番若是我军破城,我便砍了你的头,在城门吊上七日示众;若是唐沐军杀回长唐,我便将你的罪行公之于众。”
嘉宣怒喝,“你敢威胁朕?”
潘仪笑得阴恻恻,“怎算威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