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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爆竹声震耳欲聋,傅初雪在一片喧嚣中,总觉着身边少了些什么。

傅宗准备了厚厚的红包,傅初雪磕头收钱,

“砰”

爆竹窜至空中轰然绽放,炸开满地的红,傅初雪在红色正中,心口倏然一疼,直直向前倾倒。

“祈安!”傅宗扶住他,关切道:“还好吗?”

傅初雪揉揉眼睛,说:“无妨,就是突然想娘亲了。”

夜深人静,傅初雪掀开衣袖,只见手臂出现一个个黄豆大小的包。

于天宫曾说:“噬心蛊初期在体内游走,待到宿主毒至脏腑后,便开始产卵,噬心蛊产卵时会堵塞血管,宿主身上会出现大小不一的鼓包。”

就和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样。

本以为好生修养,蛊毒就不会恶化,没想到……

血管被咬开,蛊虫在肉中爬行,剜肉之痛堪比凌迟。

之前毒发都是一阵一阵的,这次毒发片刻不得歇,傅初雪疼到痉挛,哑着嗓子哀求:“祖宗,我求你,别咬了,放过我吧,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血管破裂,表皮完好,血流不出来,在皮下形成淤青,傅初雪在小臂鼓包出划开个口,顿时血流涌注。

这夜,他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失血过多晕的,恍惚中依稀见到娘亲,娘亲对他招手,似要让他跟着走。

沐川拉住他,口型在说:别走。

傅初雪说:我好疼。

沐川摸摸他的头。

傅初雪说:我好想你。

沐川送他支梅花。

大梦初醒,枕边空无一人,只有锥心的疼。

傅初雪哽咽:“我好像等不到雪融了。”

第42章 生性凉薄

大年初一,祭天祭先祖。

嘉宣夜里回到迭宫,卸下冕服,除了墨冠,长发随意披散,少了几分威严。

夜色深沉,迭宫莲花灯泛着柔和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曹雪在正厅合衣等候,行礼道:“陛下。”

嘉宣揽着她的背往卧房走,语气很是温柔,“早说过莫要等朕。”

曹雪穿着厚厚的翟衣,眉眼间尽是被柔情滋润后的松弛,然眼下悬着乌青,嘴唇没有血色,从背部看腰身完全被长发挡住,瘦得有些过分。

“来,喝药。”嘉宣端起茶几上的药碗。

曹雪生了双丹凤眼,长得不算美艳,怀孕时殚精竭虑,流掉孩子又伤神伤身,近日愈发精神不济,许是喝多了药,身体产生应激反应,当黑黢黢的汤药端至鼻间便开始作呕。

嘉宣拍拍她的背,柔声道:“你身体弱,要乖乖喝药。”

“嗯。”

曹雪喝了药,嘉宣摸了块蜜饯给她。

让皇帝哄着有些不好意思,曹雪脸颊泛红,“臣妾又不是两岁孩童……”

“哈哈。”

自古帝王多情,皇帝愿意哄着曹雪、后宫只有她一人,让她觉着得到了帝王的偏爱,尽诉衷肠。

“我自小与娘亲住在曹府别院,冬天没有御寒衣物,夏日食不果腹。娘亲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可我的课业比哥哥们好,父亲却一直看不到,直到去年年初……”

“父亲说要我做件事,事成之后娘亲每年冬天都可有御寒的衣物,我答应他喝了药,醒来就……”

“他是我的骨肉、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羁绊,我不想失去,对不起陛下,对不起……”

曹雪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自然想要。

嘉宣也想要,可他更想要龙椅和江山。

二十年前,明德醉酒后临幸了几名宫女,其中一名得子,本以为会母凭子贵,没想到在生产时,稳婆接到圣令:去母留子。

在偏院长大的皇子,被太监克扣物资,冬日只能裹着草席取暖。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嘉宣努力做功课,就连太子伴读都经常夸他,可父亲却一直看不到。

父皇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太子,知道太子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嘉宣不知母亲姓甚名谁,问了父皇,父皇说:“记不得了。”

凭什么太子生来就众星捧月,凭什么太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父亲的关注?

嘉宣恨他的长兄。

长大后,嘉宣得知母亲死因,将过错归咎于自己,怕牵连至亲至爱,不愿与人深交,直到遇见沐川。

沐川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嘉宣认他做兄长,承诺“日后我有的,都分你一半”。

他不立后、不纳妃就是不想受制于人,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错误的开始得不到正确的结果,可当曹雪跪在案前,哭着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时,他第一次心软。

曹雪与他同病相怜,嘉宣对她有些好感,否则也不会任由司礼监去西陲三方会审。

嘉宣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倘若奸佞见好就收,他绝不会亲手毁掉来之不易的幸福。

这五年,他一忍再忍,眼睁睁地看着奸佞将大虞搞得千疮百孔;现在,他不能让奸佞拉他下龙椅,毁了大虞的江山。

曹雪声泪俱下,“我曾怨命运不公,没想到上天给了我莫大的恩泽,这世间最关心我的,竟然是陛下。”

嘉宣笑出两枚梨涡,“你好好喝药,养好身体,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

*

正月初三,群臣觐见。

皇帝坐在高阶之上,俯视文武百官,偌大的殿堂只能听见潘仪尖细的声音。

朝拜后,群臣有序退出正殿,沐川行至殿门,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东川侯,随朕去书房。”

“臣遵旨。”

在诏乐殿跪一夜后,皇帝半月未传召,此番怕是又要让傅初雪出仕。

沐川跟在皇帝身后,保持半米的恭敬距离,二人穿过重重宫阙,官靴踩在一尘不染的石道,沿途太监宫女毕恭毕敬。

行至荷花池,嘉宣笑道:“十一年前,东川侯于此处救下朕,若无将军便无朕的今天。”

“实乃臣之本分,陛下谬赞。”

二人踏着阳光步入阴沉的御书房,紫檀木桌上整齐地堆叠着各地官员的奏疏,桌后的墙壁悬挂巨大的匾额,提字者笔力千钧,上书:持重守正。

“父皇终日祭天游神,不问朝政,倒是练了副好字。每年正月,父皇都会考校皇子的功课,训诫我们:为君者,当日日自醒。”嘉宣毫不避讳地指责先皇,“可他却一辈子活在梦中。”

先皇信奉巫蛊,晚年生病,不让太医瞧、日日服用乌盘炼制的长生不老药,待到身体越来越差、传召太医时,药石无医。

乌盘能害先皇,也能害皇帝。

皇帝将先皇的字挂在书房正中,就是为了警戒自己。

嘉宣目光中没有了朝堂上的威压,却更深沉复杂,然情绪一瞬而过,桃花眼微微上挑,又摆出招牌笑,捡了只软糕给沐川,“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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