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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年一度的祭祀。

寅时三刻,钟鼓肃然。

百官分列于御道两侧,沐川位于武官之首,在外征战数年,这是第一次参加祭祀。

“吉时已到——”潘仪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乌盘念些听不懂的南遇话,皇帝玄衣加身,头戴冠冕立于坛上,展开双臂,像在接受上天的恩泽。

先帝打江山时,南遇蛮族骁勇善战,迟迟难以攻下,为了令蛮族臣服,先帝允诺一统江山后、可保留其文化。

可当其他洲的居民移居南遇后,排斥蛮族文化、认为大虞的土地不该有野人生存,而蛮族认为是南遇人霸占的他们的土地,双方争执百年冲突愈演愈烈。

祭祀制度由国师制定,需将生辰为阴的蛮族放在祭坛,取出心脏用来祭天。

沐川怀疑是乌盘为了向蛮族彰显南遇人的实力,以祭祀之名公报私仇。

“跪——”

宽大的袍袖层层展开,各级官员将头颅埋在袖中,姿态谦卑至极。

少顷,听到祭坛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

“礼成——”

沐川抬头,只见祭坛染满鲜血。

不知这血腥残暴的仪式有何意义。

祭奠结束,皇帝銮驾先行,百官沉默地有序退场。

沐川行至廊道,被尖细的嗓音叫住。

“东川侯别来无恙?”

沐川回眸,见潘仪身侧站着曹明诚和乌盘。

仇人近在眼前,沐川恨不得砍了他们,但现在没有确凿证据,并且指证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

他要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要让龙封坡的十万忠魂瞑目。

沐川尽量让声音平稳,“前几日不是才见过么?”

曹明诚笑道:“恭喜东川侯得胜归来。”

这话颇有挑衅的意味,沐川攥紧双拳,手背青筋虬起。

只需一个箭步,便可扭断曹明诚的脖子,以此祭奠枉死的英灵。

杀意在胸中翻滚,灼烧五脏六腑。

正当天人交战之际,对面三人行礼,“恭迎陛下。”

皇帝走来,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轻轻转了下他的扳指,说:“平身。”

乌盘双手染血,潘仪佝偻着腰,曹明诚笑里藏刀。

沐川身侧是皇帝,身后是染血的祭坛、摩肩接踵的百官和风起云涌的朝堂。

两方势力即将展开正面较量。

第40章 傅初雪或许会遇到更好的人

祭祀后,皇帝邀沐川同乘銮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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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道两侧整齐地排列阁楼,沿途商铺无数,然在马车行至偏巷,光线瞬间晦暗。

一两声压抑的咳嗽从巷子深处传来,很快被马蹄声碾过,每年祭祀都要走这条路,官兵提前清走了人,却清不掉侵蚀到石阶中食物腐烂发霉的味道。

生活在此处的难民,就像下水道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街之隔生活天差地别,皇帝却对窗外景象视若不见。

沐川刚要开口,皇帝撇了眼御马的仆夫,暗指隔墙有耳。

“朕今日乏了,你明日再进宫吧。”

沐川应下。

翌日,沐川踏着清晨的薄霜,走向巍峨的城门,淡淡的幽香忽地钻入鼻腔。

沐川驻足,循香望去,只见一株梅花从高墙探出身来。

梅朵不大,边缘透着粉,花蕊却是明艳的黄,在凛冽的寒冬不管不顾地生长,就像傅初雪,恣意随性跋扈嚣张。

听闻延北下了雪,傅初雪说冬天会很冷,想枕着他,而他却无法陪伴,要让傅初雪独自过冬。

临行前,傅初雪眨巴着眼睛说“别走了吧”,想到那张明艳的脸,沐川心口隐隐作痛。

傅初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饭不好好吃,衣服不好好穿,受点儿委屈只会哭鼻子,离了他什么都做不好,他怎么舍得?

沐川让说书的续写了《东川侯再回延北》,有了盼头,毒发时才不会太难受。

他是懦夫,只敢在话本中给傅初雪一个美好的未来。

若他身死,傅初雪未来或许会遇到更好的人。

沐川不敢再想,折断梅花,收入袖中。

诏乐殿内,莲花灯的香气在空中盘旋,嘉宣坐在临窗的紫檀雕花椅上。

见沐川入殿,指着对面的椅子,说:“来,坐。”

皇帝声音平和,就像在邀请挚友对弈。

上次下棋是嘉宣继位前,现在与皇帝下棋,沐川多了几分顾虑。

“朕有一番残局,苦思不得解,想让将军替朕参谋。”嘉宣指尖捻起黑棋,落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谬赞,臣所学粗浅,不敢与陛下相较。”沐川敛袍端坐,手执白棋,挽袖不经意间露出扳指。

白子固守一角,黑子看似闲散,却暗藏杀机。

嘉宣淡淡道:“将军在沙场御敌时以命相搏,怎得下起棋来优柔寡断?”

沐川垂眸,“微臣好久没下棋,技艺生疏。”

嘉宣意有所指,“朕本想放手一搏,你却左右逢源……”

沐川如实交代,“臣怀疑火器部有内奸。”

嘉宣神色如常,“证据呢?”

“滦庄附近的车印出自羽林军,并且跋族南部首领哈泽说,进攻延北是被虞人逼迫。”

“然后呢?”

“可彻查羽林军的车辆调派情况,还可让哈泽指认。”

嘉宣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你能想到的,他们想不到?”

是啊,车辆调派,动动笔分分钟就能改了,潘喜都能死在狱中,煽动哈泽的人应该早就被处理了。

况且就算哈泽指认,奸细抵死不认,也不能如何。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早有定论。

沐川问:“那依陛下看……臣当如何?”

棋局渐开,黑白交错。起初缓慢,中局便在后续几手中显现之前落子的深远意图。

嘉宣说:“看好哈泽。”

沐川点头。

冬日殿内熏着火炉,棋子轻叩棋盘的哒哒声和炉火细微的噼啪声交替往复,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年如今阴晴不定,伴君如伴虎,沐川不敢妄言。

嘉宣换了张笑脸,“丞相上疏,说你调走了滦庄的兵,边防才会失守。”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在沐川脑中炸开晴天霹雳。

本想留一手在殿前指证,没想到被曹明诚先发制人。

沐川解释:“臣是在跋族进攻之后才用的兵符,唐沐军所有将士都可以作证。”

嘉宣:“唐沐军不都是你的兵么?”

“陛下若是不信,可去问滦庄百姓,问崇头官员,问延北傅府……”

“行了。”嘉宣摆摆手,“你能弹劾他,他就不能诬陷你了?”

“臣没诬……”沐川话说半截反应过来,皇帝说他“弹劾”,说曹明诚“诬陷”。

皇帝能单独和他聊这事儿,就说明没怀疑他。

所以,当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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