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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田建义来。”
“现在没了念想,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做,才不至于那么想他。”
“店中要是缺人……我,我想给自己找点儿营生。”
沈娘十年的情感都能放下,他与沐川不过半年。
傅初雪暗叹,自己还没一个妇人想得开。
“明日我便与父亲说。”
“多谢世子。”
“哦,对了。”傅初雪切到正题,“内官监在西陲与田建义有无生意往来?”
“你是说潘喜?”
“对,你见过他?”
“见过。田建义说主宅人多眼杂,经常邀人来别院谈生意。”
“他们可有谈过营造修缮之类的?”
“新帝继位依赖,西陲新任职的官员皆要翻修府邸,田建义曾采买过木头,替换皇家拨来的上等木材,以次充好。”沈娘想了想,说:“他们还聊过铸币的事儿,说多的一层损耗要记在田家账簿,盈余二八分。”
大虞年初铸币,由丞相牵头,各洲钱庄配合。铸币需白银万两,一层损耗便是一个郡县一年的开销。
本想查阉党,没想到查到了曹明诚头上,看来他们都走的田建义的帐。
潘喜犯了事儿会被灭口,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
奸佞蛇鼠一窝。
傅初雪与沈娘扯了两句家常,在晚饭前离开。
从城西回府的路上下起了雪。
沐川生在长唐、连年出征东桑,一直没见过雪,若是晚走半月,就能见着了。
为什么着急走呢?
傅初雪提起外袍加快脚步,行至暗巷,忽然听到婴儿的哭声。
只见一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孩子在房檐下避雪,因没有衣物,裸露的脚踝都冻青了。
傅初雪解开外袍,交与妇人取暖,自己换上沈娘缝的。
“公子!”
妇人叫住他。
“我脚生冻疮,行走不利,公子可否向城东马家捎句话?”
马家是鼎城富商,听闻去年千金逃婚,被一个卖烧饼的拐跑了。
难道这形容枯槁的妇人是马家千金?
傅初雪点头。
妇人说:“我不该与一个养不起我的私奔,父亲母亲不认我,也务必要认下马家的孙子啊。”
千金被爱情冲昏了头,为卖烧饼的生娃,但卖烧饼的养不起,害母子二人沦落街头。
爱情不是靠下半身思考,而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
若只有一腔热情,却没有给对方幸福的能力,就算再爱、也熬不过人心变幻、岁月蹉跎。
沐川说过的话,傅初雪现在才懂。
深夜,蛊毒来袭。
傅初雪打开锦盒,独自承受蚀骨的痛,疼得缩成一团,死死攥着胸前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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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沐川陪伴,这次毒发格外漫长。
这月先是行军奔波,又为沐川神伤,傅初雪身体严重透支,即便有雄蛊、也抵不住雌蛊啃咬脏腑,痛到肌肉痉挛、四肢抽搐,竟生生呕出一口血。
话本放在身侧,却没有翻看的心情,沐川离开后,他便没了欲望。
不只是生理冲动,就连对新奇的事物的求知欲、对疑难事物的探究欲都一并都消失了。
疼到极点,傅初雪下意识叫“沐川。”
他想念沐川的拥抱、怀念沐川的温度、贪恋沐川的气息,总在不经意间抬头望向门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身穿重甲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可他等了一宿,疼到天明,沐川始终没有来。
仗着身中蛊毒,被父亲捧在手心宠得无法无天,去西陲借粮才找到自己的定位,可没好两天又被沐川宠坏。
父亲没空理他,沐川离他而去,不会有人再纵容他撒娇任性。
他只能自己长大。
*
自那往后,傅初雪没再与父亲使性子,对焦宝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父亲夸他懂事了,焦宝总不被骂也有些不习惯。
傅初雪心道:原来长大也不是很难。
正如沈娘所说,有了事做,时间才会过得快些。
傅初雪制定计划,每日卯时起床、辰时读书、未时练字、申时习为官之道……就算身体不适也雷打不动。
之前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天天早起;之前看诡异秘录、现在看尚书;之前行事冲动、现在三思后行。
他不再感时伤怀,而是将不舍深埋心底,随父批阅文书研读战策。
今日,父亲教他回复奏疏的技巧,傅初雪在阅读文书的间隙对着虚空出神。
傅宗说:“为父觉着,祈安好像忽然长大了。”
傅初雪笑而不语。
“想沐川了?”
“没。”
傅初雪从未提起过他,但却将扇面放到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一天不知要看多少遍。
沐川只给他留下这么一个扇面。
傅宗说:“一个月了,连封书信都没有,为父给你把那负心汉绑回来!”
说是不想,怎能不想?
沐川走的时日越多,他就越是想沐川的好,记不得那些坏。
他不是怨妇,沐川也不是渣男,横在他们之间的是难以逾越的血海深仇。
沐川说过会护他周全,今日方知原来周全二字,竟要断情舍爱来换。
傅初雪曾以为江山社稷与他毫无瓜葛,如今方知覆巢之下无完卵。
奸佞当道,山河将倾,为了守住至亲挚爱,必须要成长起来。
蝴蝶破茧方可化蝶,所有的蜕变都伴随着阵痛,成长是一种磨砺。
改变不是嘴上说,而是身体力行去做。
傅初雪说:“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第39章 “你是皇帝的人。”
先帝明德信奉巫蛊,在宫中建拜月楼,新帝继位,拆了各殿的巫蛊饰物,只保留每年一次的祭祀。
沐川只在抵达长唐那日见过皇帝,之后潘仪便以祭祀为由推脱。
坐上龙椅后,曾经那个稚嫩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答应过他无数次会彻查通敌之事,他屡次信任屡次失望。
五年不查通倭、继位以来纵容丞相买官卖官、延北迟迟不发赈灾粮……经年累月不变的决策,都是奸佞的意思?
大虞若真是奸佞只手遮天,根本犯不上通敌给他使绊子、更不会给他与皇帝见面的机会,而他刚来长唐就能见到皇帝,就说明奸佞对皇帝有所忌惮、避而不见是皇帝的意思。
嘉宣愈发让他看不透了。
一心想着复仇、想着尽快查案、想着早些回延北陪傅初雪……结果又被冷处理。
普天之下,皇帝想见谁、那人片刻就要到;皇帝不想见谁,就算作死作活也见不到。
傍晚,沐川与星陨在客厅用膳,唐志远推门而入。
星陨笑道:“王爷也没见到皇帝?”
在座的都知根知底,唐志远没装纨绔,随意捡了副碗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