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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我去安排。”

“别了,”魏顺叹息说道,“待会儿到驿馆,我就给家里发密信。等这边儿证据和证词齐了,咱们快马赶回去,就该东窗事发了,再之后肯定一片乱,谁还顾得上什么生辰。”

徐目:“也是,而且万岁爷身子每况愈下,这关头,每个人的今后都没数。”

两人又回到了卫熹住处的门口,此时,底下人马集结收队,住所院落已被查抄。

魏顺上了车,示意徐目到近处坐,然后,面目严肃地把嘴贴去他耳边上。

他说的是:“先保证明面上不斩首,这是底线。”

“难。”徐目用嘴型告诉他。

“不难,”声音极小的魏顺很是倔,继续说着悄悄话,“咱们能说得上话,张钧暂且干净,这很有利。”

徐目皱皱眉,动嘴,蚊子一样出声:“张钧都死了,别人会觉得是沾染上了才死的,而且如果西厂突然为奉国府说话,万岁爷会觉得咱们给他难堪。”

魏顺:“是为张启渊说话,又不是为张铭,说老实的,这事儿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判他很离谱。”

徐目生气:“你改了律法再说这话吧。”

“你……”魏顺吐息,整理思绪,又问,“都察院呢?李如达能在万岁爷那儿说上话,是他的外孙子,他不会不管的。”

“难说,”徐目忧愁地攥着手,说,“张铭如果坐实拥兵谋逆,李如达到时肯定离奉国府八丈远,丁点儿都不愿沾上。”

车里算暖,徐目一打量,发现魏顺的脸冷得可怕。魏顺沉默,重新转头看过来,说:“回京之后给我个能用的办法,你在京城很有名声,不会这么个主意都想不出吧?”

“好,”徐目终究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说,“主子你别担心,我来想招儿。”

魏顺:“事成后我赏你。”

“谢主子。”

徐目忐忑点头,挪去车门那儿坐,魏顺将车窗启开缝隙,立即,一阵风卷着雪钻进来。

脸被刮得生疼,魏顺望向远处。

真是:四方路,白茫茫,青女吹云碎,大雪覆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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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顺启程数日过去,普通的一天,张启渊带着他那《醉惊情》的手稿,离开了奉国府。

这回不一样,不是焦灼的深夜,而是天清云淡的午后,张启渊顺着胡同往街口走去,听见麻雀唱,他再一拐弯儿,看见阳光掉落的石板上,有许多黄叶堆叠。

他没有去看病中的祖母,也未跪别牵挂的母亲,没人拦着他关着他,他便走了,走得如同平常出门,背着他那装了一沓书稿的布包袱。

他路过别人家院子,看见伸出墙外的枣树枝子,伸手偷人家的冬枣儿吃。

他轻松高兴,就这么一直走,这回真不一样了,不是“逃”了,而是“去”了。他想起前几日还见了汪家老四,对方念及张钧的事、张铭的风声,所以对他很是担忧,他却看得很开,说不求事事圆满,只有一方天地就好。

姓汪的于是没多说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劝他。

到了提督府,张启渊自然而然地进去,他跟那看门儿的、几个护院的打招呼,完全不像客人,实在就是主子。刚进外院,迎面撞上了柳儿,他居然从西厂回来了,还穿戴一新,看着像是个大人了。

他问候张启渊,说督主走之前提了他要来,自己一直在等着。

张启渊看他穿了新衣裳,说:“你这袍子不错,跟之前感觉不一样。”

“因为我来给我们督主管家了,王公公年纪大,歇着了,”柳儿穿得精神,可看起来怏怏的,说,“所以徐大人才给我做新衣裳了。”

张启渊盯着他看:“怎么板着脸?是不是管家太累了?这其实是好事儿,代表你们主子器重你。”

“不是累,”柳儿陪着张启渊往里院走,说,“是……前些日子家里遭贼,那杀千刀的,拿刀把喜子捅了,我一直照顾着他养伤。”

“遭贼!”张启渊显得惊讶,需要回神儿,他问柳儿,“哪里来的贼啊?”

“我也不知道,徐大人给送到官府去了,”柳儿不说真话,是因为没人告诉他真话,那晚上发生的少有人知道,刺客的身份更是秘密,柳儿说得眼睛红,“反正肚子被刺了个口子,疼得不行。”

“这么严重……”

“可不是?”柳儿心有余悸,“幸亏主子他机警没出屋,才躲过一劫。”

张启渊抿着嘴琢磨了会儿,问:“那人……不会是来杀你们主子的吧?”

柳儿摇头:“不会,就是贼,说是官府已经审出来了。”

前边就是书房,见张启渊不再出声,他便示意:“爷,书房您用着吧,我们一直在打扫,睡的话,哪儿都行,晚上吩咐小刘他们给铺床就是。”

张启渊点头,说:“我放了东西洗个手,你带我去看喜子吧。”

“成,”柳儿说,“他一开始睡在督主那院的厢房,后来搬到楼里去了,主子对他好,说是那儿安静,适合养着。”

张启渊进书房,把书稿放进柜子里,又把那块稀奇的甘黄玉掏出来,拿给柳儿看。

说:“我打算找人雕个黄财神。”

柳儿:“若羌的甘黄玉?”

“有见识啊,”张启渊摸着那玉,说,“我这次就带了点儿零钱,别的没什么,除了这个。”

柳儿眼睛发光:“这很贵的。”

张启渊笑,把手放到水盆里去,说:“你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样儿,便宜了肯定嫌弃。”

柳儿问:“送给督主的?”

张启渊:“是啊,他让我等他回来,说去买鱼,还做元宵。”

柳儿:“好啊,到时候我帮你们弄。”

馨香整洁的、华贵的屋里,再是长了一棵石榴树的屋外。晚秋沉寂,可这几日的午后极晒,似是等不及了,要将这一年最后的暖意挥霍了。

张启渊洗了手,进来小厮把水端出去倒,柳儿带张启渊往宅子后边走去。这时辰,日头已经西斜,提督府的屋舍往上,树叶暮年,层层叠叠,有黄的、褐的、红的。

树冠下传来张启渊闲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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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庚子深夜,魏顺一行从辽东边镇回到京城,他们来不及歇息,先是将卫熹押去西厂下狱,然后围坐议事,互相通传了张铭案、奉国府案的最新情况。

深更半夜,西缉事厂内灯火通明,魏顺已经疲倦到极点了,可还是没法子歇息。议事的属下散去,徐目去后边屋里拿了片毛毯,劝魏顺待会儿上马车睡个觉。

“就这么短的路,睡不着。”

回到京城了,车窗外不再是接天的积雪了,魏顺盖着毛毯看供状看案卷,说完前边儿那句以后,就没怎么说话。

徐目在身旁掌灯伺候着。

过了会儿,车快到宫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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