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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酸酸的味道像一股细线一样,一点点爬上脑子。

在满嘴甜味的时候,忽然被一股酸味俘获了。

李红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自己又想哭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痛苦的哭,而是心里承受不住太过激烈的幸福,快乐变成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而已。

徐红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头看着碗里的凉糕。

和她以往知道的海石花凉糕不一样。

不管是这里的原住渔民还是她这种后来才学会做海石花凉糕的外来媳妇儿,做凉糕的步骤都是一样的。

把海石花挑洗干净,放水在锅里熬煮。

熬煮好了就过滤掉海石花,把过滤出来的水放凉,它就会结成凉粉了。

到这一步就结束了,家里有白糖的放点白糖。

但这年头白糖珍贵,大伙儿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就这么吃。

也无所谓好吃不好吃,能做得没有多少海石花的腥味就算好的了。

毕竟海石花也是海里出的,那腥味基本不可能去干净。

可明香做的这海石花却完全不一样。

细腻嫩滑就不说了,刚才她居然一点儿腥味没吃出来!

再看碗里,淡黄的凉粉块儿上撒着红的一小块一小块的什么和绿的葡萄干以及白的花生碎。

还有黄的小小的圆的团子。

红色、奶黄、碧绿、乳白,星星点点缀在透亮的凉糕上,像是停泊了各色轮船的淡蓝海面,看得人呼吸都停滞了。

太好看了!

如果刚才明香把这碗海石花端给她的时候,她没有在发呆,她低下头来看碗里一眼,那说不定她根本都舍不得去吃它!

李红云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被重视着。

明香给她吃凉粉,还弄得这么郑重,简直像是那些厨师们做菜摆盘一样了。

她何德何能啊!

李红云的眼泪滴了一滴在碗里。

明香见了,愣了一会儿,伸手去把她碗拿过来。

“这个别吃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李红云却不给她,用手帕把眼泪擦干了,又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甜甜地笑起来了。

她语气平静,不再像前面那样带些急促,好像在讨好人家似的。

“明香,这个红色的是什么?”

明香看了一眼,说:“山楂糕的碎片。”

李红云:“山楂糕?你做的?”

明香边眯了眼睛品味着海石花凉粉的柔润酸甜,说:“嗯,我来这儿之前做的。”

李红云又问:“那这个黄的呢?”

明香:“啊,是一种团子,玉米面和木薯粉做的。”

李红云:“……”

李红云不死心:“怎么做的啊?我好像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明香有些苦恼地笑了一下:“做起来不复杂,说起来可就复杂了。以后我有机会告诉你。”

李红云又说:“为什么不腥?”

明香:“放醋可以不腥。”

李红云:“明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随便做吗。”

明香谦虚道:“没那么厉害。”

曾易青摸摸她脑袋:“我媳妇儿就是这么厉害。”

李红云看着她们,一向乖顺躲闪的眼里,忽然生出了坚定的什么东西。

在李红云和明香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徐大姩一直看着。

徐大姩对自己面前的全家福版海石花凉粉瞠目结舌,最后实在没忍住,吃了一口。

然后她就没话了,坐在那里一直盯着明香看。

明香也感觉到了她的眼神,还安慰她:“徐姐,海石花海里多得是,不算花里胡哨。”

徐大姩的脸便滚烫起来。

这会儿,她看到李红云那样的眼神,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好好,李红云这会儿大概已经对明香死心塌地了!

信念要坚定,糖衣炮弹要警惕!

几个人各自吃着凉粉,闲适地谈着天。

夜越来越浓重,四周黑黢黢的,看着有点瘆人。

只有明香这里,美食赶走了暑气,让盘踞在心里的阴翳得到片刻的喘息。

又过了会儿,李红云听到丈夫在喊她,眼神冷下来,默默起身,说要走。

徐大姩见状,也拉起孩子们打算回家。

明香依偎在曾易青身侧,朝她们说了声:“那你们注意安全,明儿见。”

她们也都各自又说了声谢,就朝门口走去。

关篱笆门的时候,曾易青亲亲热热挨着明香,问她:“开心了吧?看你今晚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达成所愿了吗?”

明香笑了一下,俏皮道:“你给我买相机那件事达成所愿了。”

曾易青温柔亲在她耳侧:“已经让人把胶片拿出岛去洗了。”

明香笑着:“唉,还是有一点儿遗憾

呐!”

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曾易青关好了门,站直身子转身抱住她的腰。

“哦?什么遗憾?”

明香笑声如银铃一般:“跟你说过的啊,有椰子怎么可以没有鸡呢?”

“易青,我真的想吃椰子鸡了。”

曾易青:“嗯,还有呢?”

明香想了想,又说:“本来想做一点喝的,今天全是吃的。”

曾易青:“那怎么没做成?”

明香:“我想吃椰汁西米露,可是我弄不到西米。”

“西米?”

曾易青皱起眉头:“什么东西?”

明香从他身上下来,跟他一起往屋里走。

“没什么,就一种比较奇特的米吧。”

他们的声音飘散在微凉的海风里。

可外面还没走远的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却在同时迟疑了步子。

*

晚上,明香和曾易青躺在被窝里。

曾易青凑在她耳边问她:“媳妇儿,今天可以吗?”

明香不理他,侧身躺着,问他:“易青,你说徐姐那样,怎么能教出来那么好的孩子?不会惹得孩子们暴躁叛逆吗?”

曾易青撑起上身,笑笑地看着她:“今儿在院子里的时候没见你说她不好,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明香扭了他手臂上的肉一下:“我哪里说她不好了,只是在思考孩子们的教育方法。”

曾易青对于她这种偶尔不怕死的小凶恶一向都是非常受用的。

他摸着她的耳垂,笑她:“该怎么教育怎么教育,每个孩子都自带口粮,别想那么多。”

明香:“那也不是这么说。还是得好好教的。”

曾易青“嗯”了一声。

明香接着回答他的疑问:“我真不是看不惯徐姐,每个人都有各自脾性,不害人就好了,都能处。”

曾易青:“我媳妇儿就是聪明,总能把事情弄得平平顺顺、高高兴兴的。”

他又说:“不过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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