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药企自己发起的一期到四期临床试验研究,还有一类简称IIT的研究,研究发起者是临床机构的人,就如朱登禹这样的大佬,IIT的主要研究者叫作PI。

PI是药企的重要合作伙伴,楚鸿和一些PI也保持沟通,讨论入组筛选、追踪患者招募进度、研究中遇到的问题,等等。

朱登禹这样的顶级大大大PI,是楚鸿这种刚入行的小MSL难以企及的。

他的名字意味着大量的资源、大量的资金、大量的人才,以及手底下的各个组里大量的牛马。

楚鸿苦笑,当牛马当惯了,很难不直接把自己代入牛马。

朱登禹这样的大主任身兼多职,并非时时都在院内。

楚鸿按照和白藏约定的时间去了岳华,主任办公室还是塞着病人,浅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到人。

朱登禹五十来岁,精神抖擞,佬味很重,一开口就知道是在学术圈掌握各种资源的人。

好在交谈起来还算平易近人,白藏也在场,大家聊了下药物在临床实践中的定位,比如哪些人群有一线治疗优势。

一线治疗是首选方案,就是说针对某种疾病,临床证据最充分、疗效最好、安全性最高、性价比最优。二线、三线是次选和备选,证据较弱。如果前面的治疗失败了,只能一级一级往下尝试。

有一种表皮生长因子受体叫HER2,是肿瘤特异性标志。当基因异常时,HER2过量表达,会导致细胞疯狂增殖,最后长出肿瘤。所以现在一些靶向药就是精准抑制HER2异常信号的。

但是,也存在一些肿瘤患者,HER2阴性,相当于没有这个靶向条件,就少了一种治疗途径。

还有些患者,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的,最后除了放化疗,就没有药可以用,处在真正的绝境。

朱登禹看着资料说:“现有的化疗方案对HER2阴性的晚期胃癌疗效有限,还是很期待免疫治疗来改善生存。不过,新药上来,医保还没覆盖的话,患者的支付能力是个问题。”

楚鸿还没经历过医保谈判,只能记下这个点,应和:“嗯嗯,希望到时候能够谈到一个合适的价格。”

聊完之后,白藏送楚鸿出来。

“白医生可以留步了,”楚鸿在电梯门口止步,“这次拜访十分感谢。”

白藏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听诊器,看样子是准备去看病人。“嗯,扯平了,你救我的事,我还了。”

楚鸿:“……好呢。”

白藏转身前往病房,楚鸿摇着头离开。

其实,楚鸿算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在推进工作。

药物专利保护期是二十年。临床前研发和注册批准就占了八到十年,等到批准上市,只剩下十年左右的专利期和市场独占权利。

通常,在药品得到批准前三年就要开始组建上市团队,前两年时专职MSL开始上岗。

据八卦,之前负责安维利那位,或许是被生活鞭笞到了极限吧,居然在职考上了博,溜了。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所以楚鸿也算赶巧,毕竟现在很多MSL招聘,不是要求工作经验,就是要求临床经验。他这样只干过两份杂工的,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优势。

好在前任交接文档留得详细,楚鸿的过渡期不至于那么难熬。

后续就演变成一个极致J人极致地整合工作时间,极致地确保自己的休息时间。整个过程好像在高空钢索上悠闲漫步,以至于在上市前半年接手工作,还像模像样完成了。

九月底,安维利单抗注射液成功上市,商品名维瑞康,Veracon。

作用机制是高亲和力结合 PD-1 受体,阻断肿瘤细胞 PD-L1/PD-1 免疫抑制信号,激活免疫细胞对癌细胞的杀伤作用。

优势人群是PD-L1 高表达或错配修复缺陷(某段DNA高度不稳定)患者。

同时,楚鸿也迎来了他的转正述职。

汇报安排在节前的一个下午,同期入职的五个MSL都转正了。

楚鸿笑嘻嘻和项婉交头接耳,坐会议室排头的贺一言冷不丁一个眼神过来:“楚鸿,你先。”

——贺一言对楚鸿释放了一个笑容消失术,Biu。

我先就我先,楚鸿单手托着电脑上去。

大概是受爸妈的熏陶,楚鸿挺擅长睁眼说瞎话的。

工作的内容的陈述倒不完全算是瞎话,他忙是真忙了,新产品的策略他花了心血呀,区域医学计划,核心医学信息,疾病负担研究,吧啦吧啦……

只是诸如“跟着贺总监、季总监、张经理、李经理、宋组长真的学到很多”“很热爱这份工作”“感觉自己在做很有意义的事”之类的发言,还带着点工作中的实际经历,半真半假,他自己是不信的。

因为擅长,所以逼真,贺一言是当真了。

贺一言颇为欣慰,深感自己压得一手好力。

大笔一挥,签下潇洒的“同意转正”四个大字。

楚鸿对贺一言挤出一个“多谢领导赏识”的假笑。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ǔ???e?n????????????????ò?m?则?为?山?寨?站?点

贺一言对楚鸿抬起一个“我真的看好你”的真心笑容。

第17章 局部给药(2)

明天开始放假,大家走得都比较早,还有一些人提前一两天请假。

公司已经没什么人了。

贺一言站在落地窗前,活动了一下四肢。

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

熔金橘日沉入天际线,摩天楼群缓缓镀上一层琥珀色光晕。晚高峰车流不息,像是城市里流动的血液。这是他时常看到的景象。

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拿出来,看到来自姐姐的消息。

「贺三思: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三思:还问你想吃什么。」

贺一言回到座位上,思考怎么回复。他已经习惯了,母亲要跟姐弟两沟通什么事的话,总会通过他问他姐姐,通过他姐姐问他。

一开始他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直接说,母子或母女间的感情为何如此拧巴。 w?a?n?g?阯?f?a?布?页?ⅰ????????ě?n?????????5?????????

直到有次他去人事部门问点事,正好看见一个小主管从面试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然后叫了另一个人去通知应聘者——你去跟他说,可以走了。

那时他刚回到国内不久,有些弯弯绕绕的体会还没那么具体。

人事主管这个行为十分耐人寻味。他明明可以当场告知应聘者离开,而不是让人等在那儿,然后回来叫另一个人去通知可以离开。淋漓尽致地展现那一点儿微弱的权力。

小小权力被无限放大、花样玩弄。

他忽然懂了一点。

隔了一个人,拉开沟通的距离,向下对话通畅,向上对话艰涩,展示权力和威信。

确实,符合母亲一贯的权威。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