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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难得听话,仰面顺从?地看着他,令崔杳心头既酸麻又?烦躁。

喜的是季承宁信任他,不喜的是季承宁全无防备的模样。

若是,他恶意地想,我想要你弑君呢?

弑杀你忠心耿耿,本该毕生?效忠的君王。

不用问出口就知道季承宁的答案,于是心情愈发恶劣——若是,我心怀叵测,目光顺着季承宁荦荦纤长的颈线下滑,明明昧昧,隐隐可见一点半弧形的凸起,你,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季承宁被看他发毛。

下意识朝自己的胸口看去。

全无伤痕,也?无丁点异样,怎么了?

崔杳垂眼,尽量将呼吸放得轻缓,不吓到,面前这个过分敏锐,对信任之人却全戒心的小狗。

他从?袖中拿出个巴掌大小的药盒。

“我能,为世子上药吗?”

季承宁回府后已上过一遍药,更衣清理上药全是季琳亲自做的,绝不肯假手于人。

药需两个时辰换一次,算算时间,正是时候。

季承宁大惊,断然道:“不可!”

他伤得是腿不是脸,若是脸表妹想上药就上了,可腿伤要半褪亵裤才能抹药,季承宁还没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

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生?硬,“我知道阿杳是担心我,只是,只是我自己可以,况且伤口血肉模糊的,就莫要脏阿杳的眼了。”

那为何季琳可以,我却不行?

锱铢必较的表妹心说。

他悄然凑近几寸,季承宁无知无觉。

他垂下眼,神情泫然,语气低落的要命,“世子是不是嫌我粗手笨脚?”

季承宁有一瞬晃神,“我绝无此意。”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隔着杯按住季承宁的脚踝,“世子,你方才已经应下了,”缓缓收紧,“堂堂永宁侯世子,不会言而无信吧?”

季承宁心说巧了,小侯爷就是很擅长食言。

可崔杳就那样看着他,柔婉又?可怜。

季承宁顿了顿,“好?。”

崔杳方展颜,焕然冰消,好?似有人将满捧细雪般的梨花送到季承宁面前,清润而粹白?,好?看得他几乎移不开眼。

“咔。”

崔杳拧开药盒,将药放到桌案上。

季承宁的心跳也?跟着停顿了下。

崔杳小心地掀开薄被,半跪在季承宁身侧。

小侯爷能明显感受到身侧陷下去一块,喉结紧张地滚了滚。

下一刻,崔杳的手便落在他小腿上,手指沿着亵裤与肌肤相接的边缘探入,向上卷起。

冰凉的手指似是极无意地与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相接。

季承宁被冰得轻嘶一声。

缩瑟了下,却又?碍于已经答应崔杳,强迫自己放松,乖乖躺着,任他摆弄。

这种控制欲得到极大满足的感觉太好?。

崔杳鼻尖有点湿润。

他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解下裹着双膝的纱布,比起方才好?像过度紧张,不慎频频碰到季承宁,此刻他的手却异常稳,一次都没有碰到伤处。

狰狞的伤势暴露在眼前。

因上过药,伤处已经不再流血,皮肉向外翻,露出还笼罩层血丝的、粉红色的肉。

纵然已经检查过季承宁的伤势,再看,崔杳还是狠狠住了腮内软肉。

皇帝真是……该死!

崔杳面上神情无改,取出玉绵棒,蘸取药膏,慎之又?慎地往伤处涂抹。

疼倒不十?分疼,却凉飕飕的,好?似扑了层薄荷叶。

季承宁小腿不可自控地抽搐了下,被崔杳一只手钳制住脚踝,不让他动?,免得撞上棉棒。

五指冰凉,存在感十?足,季承宁低头去看,只见五根苍白?的手指拢做一排,紧紧圈着他的脚踝骨,微嵌进皮肉。

宛如道,精巧美丽的锁链。

“阿杳。”

崔杳的声音有些?沉,“就快好?了,世子。”

他似乎很有应对伤口的经验,除却最开始的犹豫,之后动?作有条不紊,认真谨慎地进行。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崔杳身上每一处都太冷,令季承宁忍不住产生?了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确实像是鱼。

崔杳也?莫名地想到。

不,不对,是传说中的鲛。

线条流丽有力的尾,可极其敏感,只要轻轻揉捏某处,就能换得对方受不住似地发颤。

崔杳抬眼。

季承宁害怕自己给他上药,可还要一眼不眨地看。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季小侯爷桃花眼中笼罩着层濡湿,像是雾。

令人头晕目眩,难分此身在何处的,雾气。

长睫狠狠下压。

于是,内里晦暗的、黏腻的、连崔杳自己都要唾弃作呕的情绪,随着他的动?作被好?好?地隐藏。

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上药本极顺利,崔杳好?好?地给他擦完药,又?细致地给他裹上了全新的纱布,正要放下亵裤。

放在一旁的玉绵棒却不慎滚落,正砸在季承宁脚踝上。

圆润而分明的一块骨,笼罩着净白?柔软的肌肤,洁白?无暇得几乎透出了珠光。

季承宁喜洁,这处自然也?极干净。

现下,却被粘稠灰白?的液体濡湿,弄脏。

【此处只是上药而已,上的还是腿上的药,请审核通过。】

崔杳呼吸蓦地一沉。

季承宁被擦出了满身热汗,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阿杳,我这有……”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崔杳就以袖擦去了上面的药液。

绸衣娇贵,被轻而易举地揉捏出了褶皱,半粘的液体在其中若隐若现,好?像,是某种,不可自控的,被主人慌乱隐去的罪证。

“手帕。”季承宁干巴巴地将话说完。

崔杳闻声抬头看他。

明明是京中正流行的妆容,可他偏偏束着男子发冠,令季承宁甚至恍惚了下,怀疑自己是不是长梦未醒。

错乱,又?禁忌。

崔杳将薄被重新给他盖好?,“好?了。”

他尽量少出声。

因为连他自己都听得出,他声音中的喑哑古怪。

他该离开。

床帐放下,被季承宁吸入又?吐出的气息炙热得他坐立难安。

就算不离开,也?要离季承宁远些?。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与季承宁接触的太多,人的劣性都是唾手可得时反而不珍惜,尤其是季承宁这样喜新厌旧的性子。

无论?从?哪方面考量,他现下都要与季承宁保持距离。

若即若离,才好?,引逗鱼儿上钩。

他如是想。

于是,拉远了与季承宁的距离,转过脸,尽量将注意力放到季承宁卧房的陈设上。

“阿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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