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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会算,还有她能救人。

人最怕死了。

生是最大的欲望。

不到一年的时间,昔日的破道观,如今不仅重新修缮了一遍,还扩了一些。

殿门内外信众接踵,或持香默祷,或俯身叩拜,蒲团上膝痕未干又添新客,东西厢房如今都住满了香客,或者说,病人。

只是青崖观从不留客,因此来看病求愿的人只能在山脚下住,倒是带动了此地的经济。

“知白小师父,请问长宁道长可在?”

说话的是李婶,她和知白熟悉亲近些,却是对着谢宁有些怵,即使谢宁为人很温和。

倒是这个知白小师父很是活泼亲人,还会跟她问些种菜的技巧,偶尔做了些驱虫的药还会给她些,她男人常年上山,这药正适合呢,因而两人这一来二去的就很熟悉了。

“李婶,师父今日还有五个病人,你要不晚点再来?或者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

“嗯嗯,我在这儿等着,我不急。”

知白笑了笑,见李婶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把松子糖递过去,“三丫长的越发好了。”

白白净净的,倒不似农家的孩子。

“谢谢知白师父。”

知白背着药筐进去,抬头望去,古柏枝头系满红绸,随风翻飞如霞,她不再是小乞丐了,她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名字。

师父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她虽年幼,但已具明辨之智,但此名亦是提醒她,不可执着表象之白,需悟虚实相生之理。

她不懂,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懂的。

就像她以为自己快要走到绝路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阿姆预测中的转机,她会活着的,会活的很好很好。

“师父。”

知白见谢宁掀开帘子出来,便颠颠的跑了过去。

“药铺的许掌柜给我最低价的药,他说本来不该收师父钱的,但想必师父也不愿,那他便取一个成本的价,其中的利润,就当是香火钱了。”

要说谢宁能那么快的打出去,还得多亏了这许掌柜,他儿子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了,便是当时许掌柜自己在都无法解毒,更别说还是个不能单独开方的许小掌柜了。

幸亏知白也在那儿采药,且那个地方距离青崖观不远,然后她就把人拖回来了。

因为当时没有好的解毒药,最后还是谢宁用针灸将蛇毒逼出来的。

后来等到许掌柜的药,便可将剩下的毒素慢慢排出,二人的缘分就结下了,许掌柜知道谢宁医术好,因此在遇到一些疑难杂症也会来问谢宁。

或是叫那些病人自个来找谢宁。

一开始那些病人还以为许掌柜是表达让他们处理后事的意思,后来见自己真的被谢宁医好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青崖观的名气就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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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城里的富户特地赶过来求医求愿。

“嗯,那你明儿拿些钱去雇山底下村里的姐姐婶婶们采药,然后买些米面叫他们送上来,十五布善施粥。”

有着许掌柜这一层关系在,谢宁是并不缺药的,但是她们缺一份谋生的路,将饿死的人也缺一口热粥。

“对了,师父,李婶带着三丫在院里等您呢,您今日有空吗?”

“有,今日病人不多,我让他们早些下山。”

谢宁掐指算了算,那离去的小团子,也就是十三个沉睡的魂灵之一,也差不多要出生了。

等会儿李婶来了,倒是可以问上一问。

第1368章 归人笔记442

“长宁道长,可等到您了,这是我家种的毛豆,摘了些嫩的给您尝尝。”

李婶子是来求名的,她们那村里没个学问多的,她便想着,她家三丫是在这道观里活过来的,如今这个长宁道长在此坐镇,为人又好,这是缘分呀。

谢宁看着双目澄澈的小丫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之前未曾取名吗?”

李婶子的笑容淡了一些,“取了,是她奶取的,叫贱女。”

谢宁的笑容也落下了,李婶没说的是,这名字是三丫她奶取的,但是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反对。

“我也不懂啥子文化,但我知道这名字不好听,三丫是我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我不想亏待她,取个好名,她往后的路啊,能亮堂些。”

她之前还生了两个女儿,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其实她隐隐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可她无法反抗,她只得尽力保全这唯一的孩子。

谢宁沉思了一会儿,“我记得你们村有一梧桐树,晨露未曦时,梧桐新叶初绽,当有几番春意,便唤新桐可好?

只愿她如能如梧桐般坚韧成长,未来枝繁叶茂,心似新生的桐叶,永远如春般富有生机,不求凤凰栖梧的贵气,但求一生顺遂。”

“是极,是极,这名字极好,新桐,新桐,娘的新桐......”

啥也不求,能平安顺遂一生就是最大的福分。

“长宁道长,我,我能给这孩子求个字吗?我不识字......但我想看看我孩子的名字咋写。”

“好。”

谢宁取了笔墨来,笔下一顿,“李婶,还未问过你夫家姓氏。”

“姓刘。”

谢宁不仅写了刘新桐的名字,还题了一首诗,算作祝福。

“那李婶你自己的名字呢?叫什么?”

李婶倒是没想到谢宁还问她自己的名字,一般人不是叫她富有家的,就是叫她刘家媳妇,或是三丫她娘。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我叫小满。”

她的阿娘也是爱她的,希望她的一生能得小满足就好,大满却是不好,就像水缸里的水满了,就会溢出来,这不好。

谢宁却是一笑,不知道这个名字原本的寓意,只道,“小满风初暖,新桐绿未深。人生知此味,寸草亦春心。

你们的名字都极好。”

李婶是听不太懂这些的,但是她爱听。

谢宁正是看出了这点,才多说了几句。

取完名,谢宁便问起了之前经常跟着李婶一块上山的娟娘。

“您说娟娘啊,她快要生了,估摸着就是这两日了。”

说着李婶还笑,“娟娘可盼着肚里那个下来呢,说是个小子,疼她呢,怀了那么久,都不闹她。”

谢宁垂下眉眼,“娟娘很希望生下一个小子?”

“那是自然,但凡怀孕的,还有那求子的,不都是求的小子吗?难不成还有求女娃的不成?”

便是她,也是想要个小子的,不过她的愿望不是那么强烈,特别是这几年生孩子伤了身子,心里有点生儿子的想法多是婆母和公公念叨的。

谢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安,遂等李婶离开后便叫知白下了山,去守一守那娟娘,免得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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