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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去。九鲤看见她脸上有些尴尬神色,想是她婆母当着庾祺的面说这些话让她伤了面子。

一时曹老太太请着庾祺到堂屋吃茶,绣芝则领着九鲤杜仲到厨房来,寻了个炉子点上,又寻了个药罐子交给杜仲,笑笑,“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我伺候你们,到我家来却要你们来煎药。”说着转去大灶上生火烧水。

九鲤笑着拂裙在小杌凳上坐下,“郭嫂不要客气了,今日我们可不是主仆,是大夫和病人,我们素日跟着叔父到人家去诊病,一样要教人家怎么煎药服药。”

绣芝讪讪微笑,心里却暗暗打鼓,庾祺平日收的诊资要比别的大夫略贵些,何况亲自到人府上去瞧病,今日还没问过价钱,不知出诊用药这两项加起来到底要多少钱。

恰好此刻杜仲走到灶后来,悄悄塞了一锭银子与她。她原不想收,可转念一想,再有一月就是年关了,欠的外债总要赶在前年还人一些,自家还要过年,冬日里开销又大,何况方才按庾祺所说,往后狗儿的饮食不能轻慢,哪里不用钱?于是半推半就收下,忙望向九鲤。

好在九鲤只在那墙下扇小炉子,并没往这头看,直到把火扇得旺旺的,才起身伸着懒腰道:“杜仲,我去院里转转,你来看着罐子。”

杜仲自然知道她是有意避让出去,便笑着走来接过扇子,趁她出去后,便和绣芝说起私房话,“就快过年了,家里用项多,你若是钱不够用就跟我说,我给你拿。”

他的花销不如九鲤大,每月的月钱能攒下不少,绣芝知道他那钱箱子里有二三百两,又常听雨青说他们苏州乡下的房子有多大,有几个下人,她不是没动过心,可同时又觉得和他之间益发没可能。

她笑着不说话,杜仲看见她略显哀愁的笑意,忽然不敢把鲍家小姐的事告诉她,何况眼下不是好时候,她为狗儿的病还操不过来心呢。

他转言安慰,“你放心,狗儿很快就能好,如今天冷了,小孩子爱跑来跳去,出了汗风一吹就容易发热,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别把自己忧心病了。”

绣芝侧首看他一眼,觉得他这口气未免有些轻描淡写。不过也不怪他,又不是他的儿子,连他自己大多时候都还像个孩子,怎么能知道一个做娘的带孩子的为难之处。

“我也知道不该多想,可这孩子自小就这样瘦瘦弱弱的,有一点不舒服我就禁不住担惊受怕。做娘的大约都是这样,不管天冷天热都有操心的地方。我就指望他那身子骨将来长得结实健壮点,好好读书,再考个功名回来,就算替我争气了。”

“你就只想狗儿,自己的事情没打算过?”

声音近在耳畔,她侧首一瞧,他已走到身边来了,她只好局促地笑一笑,“打算什么啊?”

“打算再嫁他人啊。”杜仲在底下握住她一只手,一笑道:“我是说嫁给我,我虽然医术学得不精,可师父说得不错,我就只做生意,将来请好大夫坐馆。将来庾家的家业是有我一半的,你嫁了我,肯定不会叫你们母子吃苦。”

绣芝一时踌躇该不该把手抽出来,他隐在窗户旁,外头不会看见,但她仍然扭头向窗外撇一眼,院中冷空空的,她婆母大概在堂屋里陪庾祺说话,大门上挂着厚帘子,也看不到这头来。

对了,她还有个婆母,她要嫁人不单关系着她与儿子的将来,还牵涉着老太太。这些年也有托人来说亲的,老太太对人家说起家里的境况,非但不遮掩,反而夸大其词,像才刚在屋里同庾祺说的那些话,无非是要吓得人知难而退。

“你不相信啊?”

他问得她颊腮微红,羞臊地瞅他一眼,并不答话。

杜仲见她有些羞答答的,心上一动,偷在她腮边亲了一口。

忽然“噗嗤”一声,药罐子里溢出水来,他忙走回墙下坐着,接连往罐子里放药。幸而这时候曹老太太才走进来,左右睃睃他二人,走去灶台后头悄悄嘱咐绣芝,“我去街上买些酒肉,你不要放庾老爷走,好歹要留他们在家吃午饭。”

绣芝点点头,曹老太太又笑着走到杜仲跟前福身,道了声“二爷辛苦”,慌得杜仲忙站起来作揖还礼。

上回来这老太太对他还没有个称呼,这回却叫起“二爷”来,姿态做得低低的,倒弄得他心里鹘突起来,觉得担当不起。

曹老太太出来,又打帘子进堂屋给庾祺九鲤福身,“老爷,大小姐,你们坐着,我去街上买些菜来,午饭就在这里吃,可别嫌弃我们这地方腌臜。”

九鲤听她叫“大小姐”也十分听不惯,就是绣芝在他们家做事也只称她“姑娘”,这么大岁数的人却叫“小姐”,何况他们庾家不过殷实些,又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实在让人当之有愧。

她忙站起来道:“老太太,您千万别这么客气了,反弄得我们不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在大户人家做事的规矩我懂的,我们媳妇在你们家做下人,我们这些家人也都是受着您家的恩德,一样该把老爷小姐二爷当主子看待。”

九鲤暗中想到才刚她在狗儿床前说的那番话,揣摩出来,她大概是瞧出杜仲对她家媳妇有意,故意贬低她们自己,让人领会她“配不起”的婉拒之意。

趁她走后,庾祺亦轻轻笑道:“我看你和仲儿不过是一厢情愿,你们有心,人家未必有意,这也好,省得彼此麻烦。”

九鲤睐着他道:“曹老太太没这意思也情有可原,她是婆婆,儿子已经不在了,儿媳妇改嫁以后就不是她曹家的人了,她嚜自然要担心将来无人替她养老囖。不过人家都说寡妇之身是自己说了算,只要郭嫂肯,她拦着也没用。”

“你别忘了,这孩子是曹家的血脉,郭嫂要改嫁谁都拦不住她,却不能带着儿子嫁,她会舍得?”

庾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孩子就是绣芝的命,若是为了儿子,她什么都舍得下。九鲤一时哑口无言,这时候倒不好劝庾祺了,人家这头都还说不定。

这时忽然听见狗儿在卧房里喊娘,九鲤忙起身进去,狗儿正从床上爬起来,冷不防见个生人,吓得直往床里头缩,“你是谁?”

“我是大夫,来替你看病的,你这会觉得怎么样?”

狗儿狐疑地歪着眼打量她,“我娘呢?”

“你娘在厨房烧水,一会就来。”九鲤挨着床沿坐下摸他的额头,又叫他躺下,替他掖上被子,一面逗他,“你叫什么?”

“我叫狗儿。”

“我是问你大名叫什么。”

不想他两只眼睛迟钝地转一会,在枕上摇头。

“你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狗儿。”

九鲤先是好笑,而后慢慢觉出不对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

会连自己的名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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