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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

将杜仲比作勾魂的阴差,那言下之意,庾祺可不就是那阎罗王?

众人皆笑着附和,九鲤却听不惯,暗骂着“老贼囚”,沿东边廊下走去,“徐伯伯,大早起的中气就这么足呀?啧啧,真是老当益壮,您今年高寿得有六十了吧?看不出,我瞧您顶多五十五。”

这徐卿面色一变,直瞪眼,“我今年不过才四十三!”

“哎呀,四十三呀?”她乔作惋惜而又不可置信的神色,上下打量他一遍,须臾又变回笑嘻嘻的脸色,“那您还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什么?明白些的都知道,衙门拘我们姐弟在这里不过是应景。人说心宽体胖,您一两一两卖药好不容易吃得这么大的肚子,不是正好能撑船嚜,还容不下我们小小一个杜仲啊?”

徐卿自从不长个头后便只长肉,一年胖似一年,到如今已是站直了望不到自己脚尖。当官的忌肥胖,卖药的也是如此,人都说他铺子里的药卖得最不公道,还有人议论,疫病初发之时,他便与县令暗中勾结,由衙门公告他家的药好,他赚足了钱,再与县令按利分成,以致病情耽搁至今。

这在行内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所以人说他胖他便心虚,忙吭吭咳两声,扭头望向庾祺,“庾先生,您家这位小姐真是——得罪了我们不要紧,我们不会和小丫头计较。可园子里多有官府中人进出,可别得罪了他们,为了你们庾家平安,你也该管教管教,你看你看,姑娘家家的,早起连个头也不梳。”

想不到庾祺半点客套没有,漠然道:“我庾家之事,不劳外人操心,我庾家之人,也不牢外人指点。诸位请吧,若要在这里延宕,索性各自回房歇息,今日的病就不用瞧了。”

这是官府的差事,众人何敢光明正大躲懒?只得

相请着出去。

一时院落空寂,九鲤回房无事可做,便揣着钱往厨房托人买梳子。

愈行天愈亮,太阳出来,春荫尚薄,花影斑斑,这园子真是修得好,只是缺了花匠打理,横枝溢叶,如今生了命案,痊愈的人暂且不得出园,稍好些的人也不大敢往外走动,路上冷冷清清,凄凄淡淡,只几个衙役与传送东西的人走动,有莫大的荒殆之感。

院厨中还是各家伙计在熬药,见着九鲤,仅凭她那双眼睛就猜出是上回那位潜进园来的庾家伙计,也都知道原是庾家的小姐假扮的,现今给当做嫌犯押在这里。

不过大半人都改了上回的气愤,纷纷簇拥过来。有个倒着走在前,不知哪里折的一枝花,殷勤地递给她,“小姐早起还没梳头,正好,这花我刚在园子里摘的,给小姐戴。”

九鲤接了来,“你们还认得我?”

“自然认得!咱们不是还说过话嚜!”

她脸色一变,把花丢在他身上,忿忿睃一遍众人,“就是你们跟衙门的人说,是我和杜仲杀了人?”

那些人忙分辩,“不是我们,我们只说你们曾给林大官人送过药,别的可没说!”说着朝对面廊下指去,“是他,他是徐家的伙计,他倒多嘀咕了几句。”

九鲤远远瞟一眼那伙计,抬起下巴颏,“算了吧,反正你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人不是我们杀的,杀人可费力气,我才懒得。”

“那是那是,小姐这样娇贵的人物,怎么可能提得刀杀得人?小姐别怕,过几日衙门就能查清了。”

围围堵堵间,倏地灶间杀出来个妇人,拉过九鲤赶这些人,“去去去,一帮子猴崽子!围着个姑娘打转,不怕吓着人家?!”

原来是管厨房采买的吴嫂,圆润的身材,近四十的年纪,原就是副热心肠,何况往常园中人给钱添菜,除了几位家中大富的病人,就属庾家给得多,她赚庾家的钱赚不少,自然待九鲤不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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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惊荔园(〇九)

按说吴嫂拉着九鲤进了灶间,内中三个厨娘正忙着预备午饭,一个灶台上四五个灶,大小不一,小的蒸着煨着各样精致菜色,多半是人另添置的小灶。

一口大锅里正熬着糙米粗糠,只等熬好,将那盆里奄巴巴的萝卜白菜倒进去搅合搅合,这恍如猪食一般的稠粥,大概就是那起额外添不起银钱的病人的午饭。

九鲤走近了瞧,“这就是官府给病人吃的?”

吴嫂赶来笑道:“这还算好的呢,这里的饭虽寻常,可不要钱呐,药也是白吃,又是货真价实,病人嚜,要紧的还是吃药。”

“吃饭也要紧呀,这锅里半点油腥也没有,一时吃饱了,不过个把时辰就饿了。”九鲤瞧见橱架子上搁着几个小的坛子罐子,渐次看过去,原来是各色肉脯,最后一罐是猪油,她闻不惯那腥气,想打呕,忙掩住了口鼻,“把这些东西也搁点在里头嚜。”

吴嫂忙笑阻,“这些东西都是预备来做面上的浇头,夜里有时候人要宵夜的。”

因怕她跌了什么东西,吴嫂又拉她进厨娘的吃饭歇息里间,沏上碗热热的茶来,望着她直赞叹,“真不愧是庾家的人,跟庾大夫杜仲一样,都是百里挑不出一个的好相貌。姑娘此刻过来,可是午间要添什么菜?”

“倘若不另添,我们也是吃那大锅里的?”

吴嫂立在跟前,抱着腹笑,“那不能,庾大夫进园子时就给了些银钱,不另添我们这里就自己定菜色,反正也是有鱼有肉,你们额外想起要吃个什么才来另添。”

九鲤握着茶点头,“倒不另添什么,我来是烦您替我在外头买把梳子,没有犀牛角的就要紫檀木的,或是绿檀木的也行。”

这里乐呵呵答应着,渐渐听见灶间有人吵嚷,打帘子一瞧,见有个年轻貌美的妇人新进来,正同三个厨娘吵嘴,“我又不叫你白忙,姑奶奶我有的是钱,怎么给别人做得,给我就做不得?”

灶上厨娘看也不看她,只管搅和着锅里的粥,“做不做原就在我们,我们是衙门请来的,又不是你们家的娘姨。”

那年轻妇人捻着条绢子叉起腰冷笑,“你要给我做娘姨,我还嫌你粗鄙呢!”

厨娘扭头啐她,“呸!我还嫌你不干净!”

门前簇着一堆瞧热闹的伙计,吴嫂忙走去赶他们,“去去去!有什么好瞧的?你娘改嫁新鲜,回家瞧你娘去!”

骂着阖上厨房的门,掉身进来同那年轻妇人冷笑,“我说柔歌姑娘,我肯叫你一声姑娘,还算大家面上过得去,你也不当同我们打牙犯嘴的,真别闹到那过不去的时候,我们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嘴上可不干净,‘婊.子.娼.妇’地嚷得满园的人听见,不知谁脸上难看。你识相就趁早走,我们几个也不是谁的钱都赚,有的铜钱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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