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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猛地转回赵匡胤身上。

赵匡胤脸上的肌肉陡然绷紧,握着海碗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青筋隐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刹那间掠过一丝极寒的厉色,如同冰原上乍现的刀光,猛地刺向魏忠贤。

死阉人。

魏忠贤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想到对方对他又无可奈何,如今又同在此地为同僚,便又强自镇定地挺了挺腰,只是脸上的假笑变得有些僵硬。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食堂。

赵匡胤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攥紧的手,脸上那骇人的厉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可怕的平静。

他目光扫过魏忠贤,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千钧重压,一字一句地问道:

“公公….对我大宋宫闱旧事,倒是….知之甚详啊?”

“不知是何处听来的这些….巷陌讹传,野狐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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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魏忠贤刚为赵匡胤转身就惨遭灭灯[害怕]

第135章 高梁河

野狐禅即泛指一些歪门邪道似是而非。

从这句话看,赵匡胤并不相信魏忠贤的话。

想他赵匡胤,结束五代乱世、开创三百年基业的开国雄主,心志何其坚毅,岂会因一个阉宦几句阴阳怪气的挑拨,就去怀疑自己一手抚养栽培、共同打下江山的亲弟弟光义?

光义会那样吗?那个在他病榻前殷勤侍奉汤药的弟弟?那个被他委以重任的弟弟?荒谬!

魏忠贤被赵匡胤那声“野狐禅”的定性刺得心头火起,又见对方那副沉稳如山、毫不动摇的模样,早上被鄙夷的怨毒和此刻被轻视的羞恼交织在一起,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尖声笑了起来,嗓音愈发尖利刺耳:

“野狐禅?讹传?哎呦喂!您是真龙天子,万民敬仰,自然不信这些阴私勾当。您觉着赵光义是至亲兄弟,肱骨之臣,绝不会行那等悖逆人伦之事,对不对?”

他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调子,随即脸色一沉,像是毒蛇吐信,猛地凑近半步,声音压得低却字字诛心:

“可您怎么就不想想,您千秋万岁之后,您那几位皇子皇女,下场又如何呢?”

“您最疼爱的次子德芳皇子,您封的岐王!正当年富力强之时,怎的就突然薨了?史书上可就轻飘飘一句寝疾薨,年方二十三!二十三啊!您信吗?”

“还有您的长子,滕王德秀!虽早亡,可这早亡得也忒是时候!”

“再说您那皇后!孝章宋皇后!您托付江山、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太宗皇帝是怎么待她的?愣是让她迁居西宫,冷殿寒壁,凄风苦雨地熬了十几年!至死都没个该有的尊荣!这叫善待兄嫂?这叫顾念亲情?”

魏忠贤每说一句,就仿佛用冰冷的凿子在赵匡胤的心坎上狠狠敲击一下。

赵匡胤的脸色从最初的沉稳,逐渐变得铁青,捏着海碗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碗沿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现在几乎相信了魏忠贤的话语。

然而魏忠贤的毒舌还未停止,他仿佛找到了最致命的攻击点,越发酣畅淋漓:

“再说说您那好弟弟继承您江山后的文治武功!别的咱家也不多提,就单说那高粱河一战!”

他猛地提高声调,仿佛在说书一般,带着极尽的嘲讽:

“你弟弟太宗皇帝陛下可是御驾亲征!想着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成就您未竟的伟业,光耀您大宋的门楣呢!结果怎么样?”

“嘿嘿!几十万大军,被那辽国名将耶律休哥杀得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咱们的太宗皇帝陛下,身中两箭,仓皇逃命!那真是慌不择路啊!”

魏忠贤甚至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极尽挖苦之能事:

“您猜怎么着?咱们的太宗皇帝陛下,愣是找不着自家的御马了!没办法啊,情急之下,抢了辆运粮的驴车!自个儿趴在车上,撅着屁股忍着箭伤,挥着鞭子,驾着那驴车一路南奔!跑得那叫一个快!愣是把追兵都给甩没影了!”

“从此以后,后人可是给太宗皇帝陛下送了个响当当的名号——高粱河车神!您听听!车神!驾驴车的车神!哈哈哈哈!”

魏忠贤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呦喂,咱的太祖官家诶!您听听!这就是您的好弟弟!这就是您托付江山的继承人!把您攒下的那点精兵家底败了个精光不说,还给老赵家挣回来个驴车车神万古流芳的名号!您说,这是不是千古奇谈?啊?哈哈哈哈!”

赵匡胤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德芳早夭?皇后晚景凄凉?这些宫闱秘事或许还可说是外界讹传,但高粱河惨败!这是军国大事!是国耻!若真如此…

魏忠贤上前一步,脸上那假笑收敛,换上一副看似推心置腹实则恶毒无比的嘴脸,压低了声音,却又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您要不爱听这茬,咱家就跟您唠唠后头的事儿?就当是闲话前朝,给诸位助助兴?”

赵匡胤想听但又不敢再听,神色动摇。

魏忠贤见他神色动摇,愈发得意,变本加厉:

“这还没完呢!您开创的大宋

啊,后来是文采风流,可惜就是骨头软了点!北边的辽国、金国、西夏,哪个都能来踩一脚!赔钱、送女人、称臣称侄…哦对了,那金兵后来直接打到了汴京城下,把徽宗、钦宗两位皇帝,连带后宫妃嫔、皇子皇女几千号人,一股脑全掳到北国冰天雪地里坐井观天去了!史书上管这叫靖康之耻!奇耻大辱啊!”

“再后来嘛,就只能躲到江南苟延残喘,叫南宋了。最后怎么样?让蒙古人一路追着打,崖山一跳,啧啧,十来万人跟着那小皇帝跳海喽~彻底完蛋!您那大宋三百年,说到底,从头到尾,就没真正硬气过!除了您自个儿打下的那点基业,后头儿孙,那是一代不如一代!”

魏忠贤叉着腰,一口气说完,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报复性的快意笑容,看着赵匡胤:“怎么样?太祖官家?咱家说的这些,可还是野狐禅?还是巷陌讹传?”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魏忠贤这连珠炮般、恶毒至极的历史震得魂飞魄散!

虽说这给新人科普历史是松阳县的习俗了,但是语气这么狠的也是头一遭,至少也要皮带沾碘伏边打边消毒啊。

赵匡胤站在原地,身形依旧挺拔,但脸色已然变得煞白。

他没有看魏忠贤,目光仿佛穿透了食堂的墙壁,看到了那一条条、一桩桩由他亲手创建的王朝所经历的无比屈辱、惨烈至极的未来!

德芳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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