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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无穷无尽的、被雨水泡发的泥土。

就在他埋完最后一捧土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李大山缓缓抬头,看见村口方向有几个人影晃动。他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但很快又直起腰来——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鲁的笑骂和痛苦的呻吟。李大山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睛,终于看清了:是泼皮王二带着他那伙人,拖着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王二正用棍子狠狠抽打他们的手。

“老不死的!粮食也敢私藏?”王二一脚踹在老人腰上,“交出来!”

老人倒在地上,怀里的布包散开,露出几块黑乎乎的糠饼。王二的眼睛立刻亮了,弯腰就要去抢。另一个老人扑上去护住食物,却被王二的同伙一棍打在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李大山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他认识那两个老人,是村东头的赵老伯和他老伴。以前每到秋收,赵老伯总会给村里孩子们分些自家种的枣子。现在,这位曾经慈祥的老人正蜷缩在泥水里,眼睁睁看着最后的活命粮被抢走。

“看什么看?”王二突然抬头,发现了不远处的李大山。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哟,这不是李大山吗?埋老婆呢?”

王二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掂量着刚抢来的糠饼。他比上次见面又胖了些,脸颊上的横肉把眼睛挤成两条细缝,腰带明显新换过,上面还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是里正老爷的物件,李大山认得出。

“要不要来一块?”王二掰下一小块糠饼,在李大山面前晃了晃,“只要你点个头,以后跟着我们干,保管饿不着。”

李大山闻到了食物的气味。他的胃立刻痉挛起来,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最后半块发霉的糠饼给了儿子...

儿子。

想到儿子,李大山突然清醒过来。他别过脸,声音低沉:“不用了。”

“装什么清高?”王二嗤笑一声,“你以为官府还会管你们这些贱民?县太爷的粮仓满得能撑破,可一粒米都不会施舍给你们!”他凑近李大山,酒气和肉腥味扑面而来,“昨天我们还劫了一马车的粮,白花花的大米啊...你猜怎么着?那是准备偷偷运去给知府大人过寿的!”

其实王二也是跟着别人劫的。

李大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火光。王二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继续说道:“听说北边已经有人反了,杀了好几个狗官。要我说,早该这样!与其饿死,不如抢他娘的!”

“你们抢的是百姓。”李大山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

王二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百姓?现在哪还有什么百姓?只有活人和死人!”他拍拍李大山的肩膀,“好好想想吧,明天我们还在这儿分粮。” w?a?n?g?址?f?a?b?u?页?í???????è?n?2???????????????м

王二转身走了,留下李大山跪在妻子的新坟前。雨还在下,冲刷着新翻的泥土,也冲刷着赵老伯头上的血迹。远处,王二一伙人已经架起了锅,米香混着肉香飘过来,与乱葬岗的腐臭形成鲜明对比。

李大山缓缓站起身,双腿因饥饿而发抖。他最后看了一眼妻子的坟堆,然后拖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如果那间漏雨的茅草屋还能称为家的话。

屋里比外面更冷。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李大山的心沉了下去,他几乎是扑到儿子身边,颤抖着伸手探向孩子的鼻息。

还有气,但已经很微弱了。

”狗儿,爹回来了...”李大山轻声唤着儿子的小名,从怀里掏出半块他从王二那里偷眼记下藏粮地点后冒险偷来的糠饼,“吃吧,有吃的了...”

孩子没有反应。六岁的男孩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肚子却奇怪地鼓胀着,这是长期吃观音土的结果。李大山把糠饼掰成小块,塞进儿子嘴里,轻轻按摩他的喉咙帮助吞咽。

“吃啊,狗儿...”李大山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吃了就能好起来...官府说了,救济粮马上就...”

他们就是靠这个虚幻的希望活着,明天也许救济粮就到了也许永远不会到。

孩子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咽下一小块糠饼。李大山心头一喜,赶紧又塞进一块。但这次,孩子没有吞咽。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然后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狗儿?狗儿!”李大山摇晃着儿子瘦小的身体,但已经太迟了。

屋外,王二一伙人的笑声隐约传来,伴随着米饭的香气。李大山紧紧抱住儿子尚有余温的身体,喉

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连日的阴云时,李大山已经挖好了第二个浅坑。这次比昨天更浅,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他用家里最后一块相对完整的布裹住儿子,小心地放入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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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儿,别怕...”他一边填土一边喃喃自语,“爹很快就来陪你...很快...”

但当他填完最后一捧土,站起身时,目光却落在了墙角那把生锈的柴刀上。柴刀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自从庄稼绝收后,它就闲置在那里,刃口布满红褐色的锈迹。

李大山走过去,拾起柴刀。锈迹蹭在他手掌的裂口上,带来一阵刺痛。这痛感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为什么要等死?为什么不是那些狗官去死?为什么不是王二那样的畜生去死?

他用布条将柴刀缠在右手上,试了试松紧。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儿子的新坟,转身朝北走去。

听说那边有人造反了。

听说造反的人,有饭吃。

——

得了五万块的大唐众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是其他没有得到五万块的朝代,则是满满的失落。

他们也想要改变命运。

蜀汉的众人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中满是懊悔与不甘。他们怎能错过这样的机会?早知世间真有长生不老药,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为丞相求来一颗。

姜维原本不知丞相会病逝五丈原的天机,全赖吕蒙愚钝,被他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三国演义》的全部内容。此刻他心如刀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丞相...”姜维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喉头哽咽。蜀汉的精神支柱就是诸葛亮,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诸葛亮若亡,蜀汉必亡。

丞相是蜀汉众人的精神领袖。

案几前,诸葛亮正专注地书写着姜戈交代的奏报。他运笔如飞,时而停顿沉思。既要言辞得体不显卑微,又不可过于张扬,这般拿捏分寸的功夫,于他而言倒不算难事。

姜维像只护主的小犬般在诸葛亮三步之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就要凑上前去,生怕丞相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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