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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絮林想。

他不在家,至少,还能有个人陪陪蒲沙。

这次过年回家去看看房子吧,省得他回了家,自己一个大灯泡亮着,那个无名氏连脸都不能露。

絮林自从使用新款XH3抑制剂之后,情期就恢复了正常,很稳定,这款抑制剂他用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安全,有效,快捷,比之前他用的每一款都要方便。

房荣有一次还打趣:“不需要Alpha的信息素,也不需要被人标记,不用依赖任何A,你哪里像个Omega。”

闻言,絮林还没说什么,房荣又道:“我记得这是不是也是纪工研发的,真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玩意儿是他为你量身定做的呢。”

房荣说者无心,听在絮林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房荣。”那个时候,一旁的李霂突然打断了他,和他扯起了别的话题。

絮林怔怔地出神,没有开口。

他现在对纪槿玹的感觉很复杂。

自他上次在别墅里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他就似是成了一片飘在水中的落叶,沉不到底,也飞不起来,只能随波逐流。

如果是以前,房荣这话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玩笑。

但是如今,他却无法干脆地那么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快到一年新年。

过年前一个月,蒲沙和絮林打了电话,询问他过年是否回家。

“我当然回去。”絮林说。

二人聊了一阵有的没的,絮林眨眨眼,道:“最近家里好吗?”

蒲沙狐疑:“挺好的。怎么这么问?”

“这一年,有奇怪的人,过来吗?”一句话,分了三顿才说完整。

蒲沙沉默半晌,问:“你说那个人?”他体贴的没有直接说纪槿玹的名字。

絮林默认。

“没有。他没有过来。”蒲沙说,“我没看到他。”

这一年里,纪槿玹履行着他的诺言,没有去十三区。或许是他终于遵守了诺言。

或者……是他的腿伤得太重,还没有好透。

准备过年休假回家时,絮林在订机票的页面停留了很久。

指尖在丹市和十区之间犹犹豫豫。

最后,他选择了十区。

提前一天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天刚擦黑,他拎着包走到院门口,刚要推开篱笆门,忽地看到院子里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男人,即便背对着他坐在藤椅上,屈起来的两条长腿也掩不住他优越的身高,藤椅边上放着一根肘拐,男人似乎是腿脚不太好。而蒲沙,蒲沙就蹲在男人面前的地里,卷着袖子在打理土里的花。

纪槿玹?

絮林直接推门进去,开门声惊动了院子里正在闲聊的两个人,双双回头看向他。

絮林一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可是男人一回头,絮林却倏地停下了脚步。愣住了。

男人的背影和纪槿玹很像。

可是他扭过头来,絮林才发现不是纪槿玹。

但是……这个人的脸,又和纪槿玹有几分相似。

正疑惑,蒲沙哐的一声扔了东西,顾不上手上还有泥,大惊失色地冲了过来,挡在了絮林面前,不让他去看藤椅上的那个人。

他道:“你这孩子又这样,我不是说了让你回来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吗!”

絮林一看他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男人就是上次那个躲着不见人的无名氏。

如果是别人倒还好,但男人有着这么一张和纪槿玹相似的面容,还有蒲沙欲盖弥彰的态度,絮林瞬间猜出一点不对劲来,这次他没上次那么好糊弄了,问:“他是谁?”

蒲沙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絮林猛地想到一个可能,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蒲沙:“你不会——”蒲沙躲着他的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男人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一站起来,和纪槿玹更像了。

他一步一步,很缓慢地走到絮林面前。

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纪闳沄。”

嗡的一声,絮林大脑一片空白。

-

蒲沙拉过絮林,一路把他拉到院子外,想要和他解释。

两人刚到院子口,蒲沙往里看了眼,眉头一皱。

院子里,纪闳沄蹲在地上,学着蒲沙刚才的样子,卷起袖子去摆弄地里的种子。他显然没干过这活,三两下弄得泥土四溅,原本旁边完好的几株花也歪了下去。

蒲沙没忍住,朝他喊:“别乱动。”

闻言,纪闳沄讪讪收回手,百无聊赖地曲起手指,弹着面前的一朵花瓣叶子。

蒲沙警告完纪闳沄,这才扭头,对上絮林一言难尽的眼神,笑了笑。

“……”絮林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年。他醒过来之后,突然就来这里找我。我没想到他会醒过来。”

絮林看看他,又看看院子里的纪闳沄。

道:“你俩现在是和好了?”

“……”蒲沙挠挠下巴,“也不、算吧。”

“可以吗?”絮林问。

蒲沙动作一滞。

絮林目不斜视,神色凝重:“你因为他受了那么多苦,还要和他纠缠不清吗?”

蒲沙放下手,弯着嘴角,摇摇头,似是苦笑,似是无奈:“我之前和你说,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一样,其实不光是说给你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蒲沙望着纪闳沄的背影,轻声道:“我放弃过他,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十三区住下去。我放弃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头的想法。”

絮林问:“那现在呢?”

蒲沙沉吟几秒,诚实地回答:“我说不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我先前,以为他是诓骗我,所以我恨他。也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人。就在我以为我的余生都要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又有人来告诉我,说我知道的那一些都不是真相。我就迷糊了。”

“我不懂。”絮林道。

“我也不是很懂。”蒲沙说,“我以为我恨他,我还准备恨他一辈子。可是我发现,我有可能恨错了他,冤枉了他。”

蒲沙低着头,用鞋尖拨弄着地上的草叶:“我想着,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既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有什么必要再继续呢,继续了,会不会再重蹈覆辙呢?我也怕。”

“可是,当他站到我的面前……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就像,你说你恨纪槿玹恨得不彻底,”蒲沙说,“我也一样。”

听蒲沙的意思,絮林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

他说:“你会原谅他的,是不是?”

蒲沙:“……”

“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

蒲沙但笑不语。

絮林想了想,还是怎么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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