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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槿玹愣住。

“我变成现在这样是谁的错,你纪槿玹不知道?”

喉结滚动,纪槿玹仿若被这话刺伤,他站直身子,面朝絮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他说。

“这种话我早听够了。如果犯了错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那对不起就是最廉价的三个字。”絮林转过身,背对他,“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的事,我想全忘干净,以后遇到我,请你把我当做陌生人,我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瓜葛。”

絮林待不下去了,抬脚就要走进雨幕回宿舍,刚走了还没半步,手腕突然被人自身后抓住。

他一个激灵,动作幅度很大地挣开。

纪槿玹的手被他用力甩开,重重撞在一旁的墙面上。

纪槿玹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跳,随后,他将右手藏到自己身后。

他道:“你不用走。”

“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你不要淋雨。”

纪槿玹和絮林擦肩而过,走进雨里。

絮林在屋檐下站了会儿,愈发心烦意乱时,鼻尖突然闻到了什么味道。左右环顾,低下头,地面上有一串深色的痕迹。

是雨水吗?不太像。

天色太黑看不清,他俯下身,仔细去看。离近了,两眼不可置信地睁大。

是血。

就在纪槿玹刚才站的地方。

一滴一滴延伸着,蔓延进雨水中。

是从……纪槿玹身上滴下来的。

纪槿玹浑身湿透,回到了医务室。

他坐到椅子上,靠着,仰起头。

他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间里,窗外密集的雨水打在玻璃上,胸腔内的心跳比雨声还要杂乱。

歪过头,他看到桌面上摊开的两张纸。

是絮林和李霂的信息素检查单。

93%

93……

纪槿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突然发狂似的站起身,挥臂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他呼吸急促地撑着桌面,仍不解气。

房间里的柜子一个一个被拉倒,叮铃哐啷的巨响回荡在安静的夜里,柜子里的药瓶和各种针剂掉了一地,他狠狠踹着地上挡路的障碍物,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没有理由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忽地,他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着重心不稳,后背撞到了墙壁,咚的一声闷响。

他却笑了起来。

疯了一样,笑声张狂肆意,喘不上气。

笑着笑着,不笑了,他低下头,安静下来。

他拽掉被血染透的手套,爱惜地在无名指的戒指上亲了一下,摘下来,套到左手无名指上。

视线下移,看到地上一片尖锐的碎玻璃。

絮林刚到医务室不远,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爆炸般的巨响。

响声连续不断,就像是,有人在狠狠砸着什么东西。

他沿着地上的水迹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里面的动静忽地又停了。

正常人看到身边的人流血,都会问一下。他并不是担心纪槿玹。换做是谁,他都会这么做的。

絮林闭了闭眼,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推开门。

啪嗒——

他打开灯。

灯光倾泻而下。

入目一片狼藉,无从下脚。

整个医务室好像被洗劫过,屋里的东西、桌椅全被掀翻了,絮林被这乱七八糟的景象惊愣住,抬头,就看到墙边坐着的一个人影。

纪槿玹一点不顾及形象地靠墙坐着,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额发垂在眼前,他的右手掌放在地上,上面插着一片长长的碎玻璃。

整个,穿透而过。

血淌了满地。

听到开门声,纪槿玹眨着湿透的眼睫看过来,雾蒙蒙的,没有焦距,过了几秒,他的眼睛才缓缓聚起了光。

结果对上的就是絮林愕然惊恐的表情。

看到来人是他,纪槿玹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拔掉了手上的玻璃,将右手藏到了背后。

他手上飞溅的血液,絮林看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

纪槿玹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墙,因着这个动作,墙上又沾了血。

他才反应过来,把右手别到身后,乍然又想起左手上的戒指,继而慌忙地藏自己的左手。

手足无措。

面对沉默的絮林,纪槿玹不知道说什么,仿若是害怕絮林生气,他的嘴里一直喃喃着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第70章 你也一样

絮林原地站了片刻,走进来,关上门。

他面无表情跨过地上的杂物,慢慢走到纪槿玹面前,停下。

血一滴一滴掉在地面上的动静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絮林伸出手,揪着纪槿玹的袖子,将他藏在身后的右手扯了出来

手掌血肉模糊,刚被玻璃刺穿、狰狞的新增伤口下,依稀可见数道顽固的陈年旧疤,反反复复伤在同一个位置。

絮林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当初为了从邮轮上逃脱,曾用匕首将纪槿玹的手掌贯穿。

刀口就是现在这个位置。

手上的血淌到了絮林手上。

纪槿玹手指一蜷,喃喃道:“脏了……”尽管依依不舍,但纪槿玹依旧将手抽离,他在满地狼藉里找到一盒抽纸,扯了纸巾,却没有先管他自己,而是来抓絮林的手。

絮林躲开。

纪槿玹没碰到他,眨了眨眼,没有再去抓,带着些无措地把纸递到絮林面前,轻声道:“擦一下吧。”

絮林没有接,也没有动。盯着他半晌,问:“你在做什么?”

纪槿玹沉默不语。

说话的几秒功夫,纪槿玹手上拿着的纸巾吸饱了他的血,已不能再用。

仿若被他手上的红色刺伤,絮林移开目光。

“你是故意的吗。”絮林咬着牙,从胸腔往外爆发出一股快要压不住的火气。

当初他脸上那样的烧伤纪槿玹都能治好,他又怎么可能会被手上这么一道小伤疤难住。

所以,他不是不能。

只是不想。

带血的玻璃碎片还躺在他俩脚下。看纪槿玹刚才的举动,想必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

用利器刺自己的伤口,掀自己的伤疤,一次又一次。

他留着这个疤有什么意思?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他这条疤是拜他絮林所赐吗?

“你要是想发泄你对我的不满,现在就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不是,”纪槿玹一听,立即否认,“我没有不满……”

絮林等他接下来的话。

纪槿玹道:“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舍不得什么?”絮林顿住,讶然。

舍不得。是指舍不得这道疤?

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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