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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絮林发来的消息,一怔。
“今天什么日子?”
宗奚一听,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除夕啊。你还说,要不是你,我至于大过年的还在这里陪你?”
除夕。
纪槿玹起身,眼前一黑,晃了两晃,扶住桌沿才稳住了身形。
宗奚想要扶他的手架在半空,见状又放了下去,道:“身体不好就好好歇着,现在干什么去?”
“……”纪槿玹没说话,闭眼缓了会儿,等脑袋里那阵眩晕过去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这间隔离屋。
云淡风轻,步履平稳,他依旧是之前的纪槿玹。
开车驶离二十分钟后,山路上,他收到了秦屿的信息。
屏幕上,是每隔一周秦屿都会发来的诊断报告。
最新一条,也就是刚刚发的那条:
“絮林先生脸部因烧伤而导致的红斑已经恢复大半,增生的疤痕也通过机器治疗正有明显好转,坚持治疗下去,差不多再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全部祛除。”
手指停留在这段信息上方,片刻过后,纪槿玹将手机随手扔到副驾。挡风玻璃外的夜色黑黢黢的,打出去的车灯被无边无际的墨色吞噬,无法照亮前路。
纪槿玹拧着眉,在某个时刻猛打方向盘,车胎疾速磨过路面,安静的山林里响起刺耳的摩擦声,车子霍然掉头,开往与他原定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
絮林睁开眼睛。
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窗外一片漆黑,天还没亮,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别墅里依旧灯火通明,饭桌上的菜都已经冷透。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总感觉,好像听到了刹车的声音。
是纪槿玹回来了吗?
他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沙发底下散落着几十只他折好的纸蜻蜓。
绕过一地纸蜻蜓,他走到落地窗旁,往远处眺望。山里很安静,很黑,那声刹车声仿佛是他入睡之后在梦中听到的错觉。
纪槿玹不会回来了。
絮林收拾收拾,把桌上一口未动的菜放进冰箱,关灯,不再等待,默默上二楼睡觉。
原来今天也是和以往一样,平常的一天。
之后,便是无数个反复的平常的一天。
新年过去了,他以为纪槿玹会挑个时间回家看看,可是他左等右等,等了一月又一月,纪槿玹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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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每天发过去的信息偶尔会收到回复,他都要怀疑纪槿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纪槿玹总说很忙,很忙,说一有空就会回,絮林总等不到他有空的时候。
秦医生依旧定期过来帮他治疗,絮林没人问,旁敲侧击地从他口中打探纪槿玹的消息,每到这时,秦屿就会弯着一双眼睛温温柔柔地笑:“纪先生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只是每周将您的治疗情况如实汇报上去而已。”
“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第一年的时候,纪槿玹还能几个月隔三差五地回来,这第二年都过去了小半年,他还不回来。
絮林有些生了气。
再怎么忙,至于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吗?
他给纪槿玹发消息,纪槿玹一直都是那套说辞,絮林干脆直接一个电话轰过去,被挂断。
等了五分钟,他收到了纪槿玹的回信。
“在开会。”
然后,就没了声息。
絮林开始不配合秦屿的治疗。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絮林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
秦医生急得门口打转,又不敢强行对絮林做什么,只得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最后忐忑不安地离去。
他同样也不搭理来送东西的司机。司机每周过来,上一次送来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全新的物品换了一批又一批,絮林全当空气。
这么无视了他俩一个月,——纪槿玹回来了。
他回来的突然,那天正是下午,絮林躺在主卧的床上午睡。窗帘没有拉,阳光透过玻璃斜着铺进来,藤蔓似的攀上了床,裹住了床单上的人。
纪槿玹走进房间时,絮林一无所知,他就躺在床上的那片阳光里,睡得正熟。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黑色的发尾一直延伸到脖颈处,遮住了他后颈处的那块皮肤。
纪槿玹说让他留着,他就真的再没剪过一寸。
柔软的发丝垂在他额前,削去了他眉眼的棱角,软化了他的刺,让他变得柔软起来。
纪槿玹走到床边,脚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低头一看,是一只被他踩住翅膀的纸蜻蜓。——床边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纸蜻蜓。
絮林的手上甚至还有一只刚刚折了一半的。
他似乎是折累了,所以睡了。
这声动静不大,但床上的人还是被吵到了,喉咙里含糊地呜咽一声,眉头皱了皱,眼睛徐徐睁了开来。
猝不及防就和床边的纪槿玹看了个正着。
絮林的表情还懵着,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手上的半只纸蜻蜓落了地,他没有去捡。他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用力地又眨了眨。
像是在确认纪槿玹是不是真的,确认他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纪槿玹清晰地看到,阳光下,絮林脸上残存的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澄澈的眼底一点点泛了红,那点红似瘟疫一般从他的眼底扩散到眼尾,逐渐侵蚀到整个眼眶。红到阳光都遮不住。
絮林拽过枕头就往纪槿玹身上砸。
轻飘飘的枕头没什么杀伤力,撞到纪槿玹的胸膛后就弹回来,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纪槿玹胸口一重,絮林跳下床,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里,双臂缠着他的腰,整个人都在抖。
“你个……”
“混蛋。”
絮林闷着头,大口喘息着,他抓着纪槿玹后背的衣服,在他怀里吼着:“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你知道我,知道我有多……”絮林说到这里,喉头哽咽,吼不出来,他的声音骤然消失,哑了一般,用着气音,呢喃说道,“我很想你啊。”
窗外鸟叫声叽叽喳喳,房间里只有絮林紊乱的呼吸声,隔着衣物和皮肤,他体内乱撞的心跳剧烈地砸着纪槿玹的胸膛。
纪槿玹任他抱着,等他的情绪平复。
见絮林差不多缓过来之后,纪槿玹才开始和他交谈:“为什么不听秦医生的?”
一听就知道,因为自己不好好配合秦屿治疗,他告状告到纪槿玹耳边了。
絮林心里不是滋味:“你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纪槿玹反道:“你是故意的。”
是,他就是故意的。絮林松开他,退后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不是秦医生告诉你,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