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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比他们以往经历的许多个新年都要圆满和快乐。

夜色渐深,李不言起身告辞。

木乔将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提着灯笼的身影逐渐融入茫茫雪夜,直至消失不见。

她转身回到屋内,发现木框不知何时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呼吸均匀,一只小手还无意识地握着那支炭笔,旁边是那张完成的数独题。

她眼神不由一柔,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弟弟抱起来,放到暖炕上,仔细掖好被角,然后吹熄了摇曳的油灯,自己也和衣在弟弟身边躺下。

旧岁的最后一刻悄然流逝,新年的脚步踏着积雪与烟火,翩然而至。

赵庚旭到底年纪小,又玩闹了一天,此刻已是眼皮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手里还无意识地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酪。

皇帝看着好笑,示意太子:“明儿,带小九回去歇着吧,这孩子,困得坐不住了。”

太子赵庚明温和应下,轻轻扶起几乎要睡着的弟弟。

赵庚旭迷迷糊糊地靠在兄长身上,嘴里还嘟囔着:“太子哥哥……说好了……”

太子眸光微暗,手上却稳稳地扶着他,低声应道:“好,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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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祝大家国庆快乐[撒花][撒花]玩得开心[烟花]

第41章

窗外, 除夕的烟火仍在零星地绽放,映照着千家万户的团圆与喜庆。

京城,王主事府邸的后院, 一间陈设简单、甚至有些清冷的书房内。

“跪下!”

一声压抑着怒气的低吼从王主事喉中挤出。

他面色阴沉,带着明显的酒意, 眼神浑浊地瞪着垂首立在面前的王瑾。

王瑾依言沉默地跪下,背脊习惯性地挺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地上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棉裤渗入肌肤。

“逆子!”

王主事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在地上, 瓷片四溅, 温热的茶水溅湿了王瑾的袍角。

“今日张侍郎家的管家过来送年礼,你那是做的什么礼?!啊?!”

“腰弯得不够深, 话也不会多说两句!木着一张脸, 是给谁甩脸子看?!”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就是寻个由头,冠冕堂皇真是可笑。

王瑾心中一片冰冷麻木。

他自认言行举止并无差错, 规规矩矩, 只是不曾像他那兄长那般谄媚逢迎, 堆满假笑罢了。

就这, 也能成为他父亲发作的理由。

“我王家虽门第不显,但也容不得你这般不知礼数, 丢人现眼!”

王主事越说越气,仿佛王瑾那不够热情的态度,折损了他天大的颜面。

他猛地抄起早就放在手边的那根细韧藤条,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看你就是欠教训!跟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娘一样,骨子里就透着股不识抬举的劲儿!”

话音未落,藤条带着风声, 狠狠地抽在了王瑾的背上。

“啪!”

清脆而凌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王瑾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牙关紧咬,但哼都没哼一声。

棉袍上瞬间多了一道清晰的折痕,底下的皮肉火辣辣地疼起来。

“商女生的贱种!若非主家抬举,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九殿下身边行走?别带累了殿下的名声!”

王主事一边骂,一边又是几下狠狠的抽打,每一鞭都蕴含着他对自身境遇的不满、对往事的怨怼,以及那股无处发泄的戾气。

他不敢对主家、对上官如何,便只能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倾泻在这个他视作污点的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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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深处翻涌的冰冷与嘲讽。

他对这个父亲,早已没有了丝毫期待,更遑论感情。

母亲在世时那点模糊的温暖,早已被这些年无尽的冷漠、苛责和眼前这般的无端打骂消磨殆尽。

他紧紧攥着袖口内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用这自残般的痛楚来分散背后的灼痛,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滚回你的院子去!好好反省!别再让我看见你!大过年的,真是触霉头!”

王主事打累了,喘着粗气,将藤条扔在一旁,厌恶地挥挥手,像驱赶什么秽物。

王瑾默默地,对着地面磕了一个头,动作标准得像是在完成一项与己无关的仪式。

然后,他艰难地站起身,背后的伤痛让他动作有些滞涩,但他依旧极力维持着良好的姿态。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院子里积着未扫的雪,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屏退了那唯一的小厮,独自一人站在院中。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背上新鲜的伤痕,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异常清醒。

他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些为别人绽放的烟花,璀璨,喧闹,却与他毫无关系。

他憎恶一切节日,这些象征团圆和温暖的日子,只会将他与这个世界的隔阂衬托得如同天堑。

他的母亲,那个来自江南、眉眼温柔如水的女子,是当地一个颇有名气的绸缎商独女。

当年王主事,还只是个屡试不第、家境贫寒的秀才,为了重振家业,主动求娶,许下诸多诺言。

外祖父看中他读书人的身份和潜力,将母亲嫁与他为贵妾,带着足以让王家脱胎换骨的丰厚嫁妆。

起初,或许还有过短暂的、因金钱而带来的虚假温情。

但随着时间推移,王主事那点可怜的文人清高和自尊心开始作祟。

他觉得自己娶商女为妾是折节辱身,仕途的每一次微小进步,最终也只熬到从六品主事,都仿佛带着铜臭的印记,让他在外抬不起头。

他将这种憋屈和自卑,隐秘而持续地发泄在了母亲身上。

母亲在世时,为了年幼的王瑾,尚且忍气吞声,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王主事也愿意做点面子工程,至少不会在明面上过于苛待他们母子,毕竟那时母亲的嫁妆还在支撑着这个家的体面。

可这一切,在母亲在他五岁那年郁郁而终后,彻底变了。

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和那份持续的经济贡献,王瑾便成了父亲眼中那桩“不光彩”婚姻的活证据,一个提醒着他曾经不得不依靠妻族财力的耻辱象征。

父爱?那是奢望。

正室夫人所出的兄长更是视他如眼中钉,动辄欺辱。

每年的除夕,前厅再怎么简陋也会摆上一桌,父兄与正室夫人围坐,勉强算是个团圆。

而他,总是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或者像今晚这样,被寻个由头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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