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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那儿藏藏,浑身上下只敢露出一双空洞无望的眼睛,从那两个骷髅眸子里,射出的只有恐惧的目光。
终于,暴乱来了。
“狗儿!狗儿!你醒醒!睁眼看看爹爹!睁眼看看你的爹娘啊!爹娘不能没有你啊!”
狗儿的爹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的小儿,眼神充满了惊恐,惊恐小儿逐渐失温的身体,又充满了胆怯,胆怯小儿难道要离开了吗?
于是他用指节发白、紧绷至极,快要断裂的双手使劲儿摇着怀中小儿。
那小儿浑身被死气罩着,灰白泛黑,双眸乌黑一片,嘴角血迹斑斑,脖颈处更是布满了红色脉络,然而这些红色脉络正逐渐失去血色,变青变灰了。
小儿的双拳也逐渐握不住了,男子大手一握,将他瘦得骨头清晰可见的小手死死地握成拳,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挽救他,他大声唤喊着他:
“不要松手,狗儿!不要松手,就有希望!爹爹带你去找太子殿下,求求他救救你!”
男子的双眸都要鼓出来了,凸极了,堪堪地吊在挂在脸上,他的瞳孔涣散极了,眼白与眼珠之间隔了老远,是太过惊吓导致的,吓人得很。
可是下一息,嘴里念叨着太子殿下的他,瞳孔瞬间又清醒了。
是的,他还有太子殿下!
他的狗儿还有太子殿下!
他的狗儿那么喜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么有本事,那么仁慈,肯定能救回他的狗儿!
狗儿有救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男子一路狂奔至官署,跪在外头声嘶力竭:
“太子殿下,求求你救救狗儿!求求你来看看狗儿!狗儿
他最喜欢你了,你一出现他肯定就会立即醒过来的!求求了,求求了!”
男子把怀中的小儿护得死死的,就握着他的双手暖着他,随后,他用尽最大力气吼叫着,磕头着。
他的喊叫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大群人,姜水芙也是其中之一,她刚从医馆回来,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这更加猛烈的瘟疫,没想到一回来竟然遇见了狗儿。
准确的说,是毫无生气,气若游丝的狗儿。
与此同时,官署里的沈极昭听闻了声响,猛地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很是震惊,却又不出乎意外,他离他们一丈之外,便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一步。
男子还在使劲儿磕着,没有意识到沈极昭来了。
沈极昭只好叫停他:“够了!”
男子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抬了头,那鼓凸着的眼睛也放了光,炯炯有神,跪着移动着身子,离他近了些,继续求道:
“太子殿下,你快点救救狗儿,狗儿这次病得厉害,你看看他的脖子,看看他的手指,求求你救救他啊!”
沈极昭无动于衷,表情一动不动,身子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他既然没有听到,那男子就再说几遍,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却染上了许许多多的悲伤焦急与乞求:
“太子殿下,你不是有药吗?不是能治瘟疫吗?不是治好过吗?给狗儿吃吃,狗儿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好起来的!太子殿下,发发慈悲吧!”
沈极昭依然淡漠至极,没有任何行动。
男子实在是太着急了,又磕了起来,砰砰砰得磕个不停,很快额角的皮就破了大片,血液一股一股地流出来,从额角流至眼角,然后蜿蜒至嘴角、脖颈,整张面孔已经被血液吞噬,再也认不出人形了。
可他嘴里还一直恳切地求着,那声音逐渐嘶哑,逐渐低沉,逐渐绝望:
“求求太子殿下,求求太子殿下”
男子的血流了浑身,流了遍地,却唯独没有流到怀中小儿的衣物上,连一丁点衣角也没碰到。
护小儿护的完全。
地砖上染了一大片血,可即便如此,地砖也没有丝毫的受损,依旧坚硬,无情地继续吸他的血。
他继续求道,仿佛只要他心诚,就能为他的狗儿换来一线生机:
“太子殿下救救狗儿,我愿意永生永世当牛做马,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或者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狗儿视殿下为神明,求求神明救救他吧!”
一句又一句的乞求并没有换回高高在上的男人的一个眼神,直到男子怎么握也握不合小儿的双手,小儿的体温已经越来越凉,凉到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求别人,只想好好地看着他的孩子。
而他的狗儿,脖颈处的灰筋已经彻彻底底变黑了。
药石无医。
“狗儿,不要丢下爹爹,不要离开爹爹,爹爹还等着你当大官,爹爹还等着你孝敬呢!你不是说以后会对爹爹好的吗?会给爹爹买大宅子住,买大鱼大肉吃吗?爹爹从来没有骗过你,你也不能骗爹爹啊!”
男子引吭大叫,字字泣血,泪水混合着血水一同席卷着整张面孔,整个身子。
沈极昭彻底僵了身子,动弹不得,目若呆鸡,死死地盯着狗儿的手。
此时,狗儿的娘亲疯狂地跑了来,一看到狗儿就扑上去,泪水哗啦啦得流着,放着:
“狗儿,娘亲去给你找糖葫芦吃了,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了吗?太子殿下给你的糖葫芦,你说你还想吃,吃不够,娘亲这就去给你找了来,你睁开眼看看,张开嘴吃吃,很好吃的,狗儿最贪吃了,娘亲再也不拘着你了,以后狗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
可惜,他们再怎么呼唤再怎么乞求换来的也只是一具从头凉到脚的身体。
狗儿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来不及说一句:爹娘不要伤心,狗儿会在天上保护你们的。
在场的人听着伤心,闻着流泪,纷纷捂着面帘哭泣,同时,也离他们越来越远,生怕沾上了更加猛烈的瘟疫病。
姜水芙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保持着距离,同样不敢上前,与沈极昭一样。
狗儿已经无力回天了,她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没有办法,除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没有任何办法。
沈极昭依旧傻傻地怔着,无情极了。
男子的血泪滴到了狗儿的身上,把狗儿染上了腥气,他十分柔情地一滴滴拭去他面上的血泪。
“狗儿他最爱干净了,狗儿不喜欢我流血,每次我打猎受了伤,他都会好几天不理我,可是又忍不住拿帕子替我擦拭,替我包扎,狗儿,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流血,让你害怕了,把你逼走了,对不起”
女子抬起颤抖的手缓缓去阖他的眼皮:“狗儿,你乖乖睡去吧,下辈子,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
沈极昭无法言语,只看着狗儿闭上了眼,外界的所有哭声都不能让他主动睁开了。
姜水芙不知不觉眼眶里的泪冒了出来,吧嗒吧嗒,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