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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您的吩咐,将火油等物暗中运往翠微宫, 只待纯妃那边递话儿动手。”
青婵低声回禀道, 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
“怎么了?”
沈韫珠敏锐地捕捉到青婵的异样,连忙追问道。
“奴婢昨日出宫后,便与画柳分头去采买。回宫时,我们都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但回头察看却又不见踪影……”
青婵低声说着,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
沈韫珠心中一紧, “可曾看清是什么人?”
青婵摇摇头, 但却几乎能肯定道:
“倒不像是皇上派来的, 应当只是后宫中人。”
沈韫珠靠回软枕上,垂眸道:
“无论是谁在盯着, 近来咱们都莫要轻举妄动了。”
沈韫珠隐隐觉得不安,便仍叮嘱青婵:
“前些日子交代你的那些人,尽快安排她们撤出皇宫,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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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岚定好的烧宫之日恰在上巳节后,一年前的此时,正是她们这批秀女进宫的日子。
重华宫中,裴淮俯身与沈韫珠耳鬓厮磨。二人相拥在窗边软榻上,低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惊呼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沈韫珠垂下眼睫,算算时辰,翠微宫的火也该烧上一阵了。
沈韫珠直起身来,故作疑惑地朝外面张望。
裴淮皱起眉头,刚要扬声发问,便见姜德兴脚步匆匆地奔进殿内,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皇上,不好了!翠微宫走水了!”
听闻翠微宫出事,裴淮脸色猛然一沉,当即要起身朝殿外走。
这回是翠微宫失火,沈韫珠自然有理由一同跟去。裴淮瞥见身后紧跟着的女子,连忙回身替她拢好披风。
待二人赶到翠微宫时,只见火势已十分凶猛,熊熊烈焰直冲云霄,映红了半边天穹。
殿内浓烟滚滚,离得近些便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哭喊声、呼救声混杂在一起,在深夜中显得格外惊悚刺耳。
沈韫珠一眼便瞧见,匆匆赶来的梁似玉拼命想要冲进火海,却被宫人们合力拉住。
“快救人啊!纯妃还在里面——”
眼见得这场大火烧成这样,众人皆知仍在殿里的纯妃怕是凶多吉少。梁似玉被死死拦在外头,对着已然烧焦大半的宫殿泣不成声。
刺鼻的焦臭味儿钻入鼻腔,沈韫珠忽然蹙起眉心,莫名有些想要干呕的冲动,连忙轻抚胸口压了下去。
很快,后宫众人也纷纷赶到,望着眼前这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皆是惊恐万分。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大火终于被扑灭。然而,翠微宫主殿已然被烧得焦黑,横梁砸落下来,满目疮痍。
不多时,两名冲进去的侍卫抬着副门板走出,只见上面盖着一方白布,白布下隐隐约约透出一具人形轮廓。
御医紧随其后,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颤声道:
“启禀皇上,纯妃娘娘已经薨逝了。”
“薨逝”二字一出,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惊惧慌乱。
沈韫珠身形微微一晃,险些站立不稳。仿佛难以置信般捂住双唇,眼眶瞬间便红了,喃喃道:
“方姐姐……”
裴淮眼疾手快地扶住沈韫珠,虽是面色铁青,却尽量放软声音安慰道:
“珠珠,当心身子。”
裴淮轻轻拍了拍沈韫珠的手背,示意她闭上眼睛。而后转身走过去,伸手掀开了那方白布。
众人见状,纷纷别过脸去,不忍直视白布下的惨状。
只见纯妃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被熏得漆黑一片,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唯有那身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华服昭示着她生前的皇妃身份。
裴淮只扫了一眼,便立刻盖起白布。再抬头时,凤眸中翻滚着滔天怒火。方岚可是他的表妹,此时竟然在宫中死于非命。
见裴淮目光冰冷地看过来,御医连忙哆哆嗦嗦地补充道:
“皇上,翠微宫的宫人都中了迷药,此时尚未清醒……”
闻言,沈韫珠连忙看向刚回到人群中的青婵。
青婵也是一脸错愕,朝沈韫珠摇了摇头,示意迷药之事她们并不知情。
沈韫珠闭眼轻叹。她就知道,方岚还是算了她一手。
明明说好将此事做成意外,此时迷药一出,还谈何意外了?傻子都知道是人为。
如若方岚把迷药栽赃在自己头上……
方岚会将事做得那么绝吗?
沈韫珠不禁有些迟疑,自那日起便生出的不安感,终于在此刻应验。
在场之人各怀鬼胎,听闻此事立马心生警惕,不禁暗地里互相打量,生怕待会儿牵连到自己头上。
杨嘉因冷眼瞧着这出闹剧,趁人不注意时,轻轻拉了拉身侧令昭仪的衣袖。
令昭仪不明所以,秀眉微蹙,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杨嘉因微微侧过身,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妹妹前些日子不是说,瞧见娴昭仪的宫女形迹可疑吗?”
令昭仪微微一怔,顿时瞪大了眼睛:“姐姐的意思是……”
杨嘉因轻轻点了点头,鼓动令昭仪去禀明裴淮。杨嘉因虽不知此事是谁做的,但若能推到沈韫珠身上,纯妃也算死的值了。
令昭仪被杨嘉因说动,鼓起勇气走到裴淮面前,福身道:
“皇上,妾身有事要禀。”
裴淮剑眉微挑,看向令昭仪,沉声问道:
“何事?”
令昭仪忽然抬眼看向沈韫珠,掷地有声地道:
“妾身怀疑,今日翠微宫失火之事,与娴昭仪脱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方才还忧心忡忡的众人纷纷朝沈韫珠看去,心里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沈韫珠心中同样没底,却稳住心神蹲身下去,淡定回应:
“启禀皇上,宫中姐妹皆知,妾身与纯妃素来交好。令昭仪状告妾身纵火,实属无稽之谈。”
令昭仪尖声反驳道:“你与纯妃姐妹相称又如何?焉知你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同样的话,沈韫珠简直想如数奉还给令昭仪。
这令昭仪能不能清醒些?别都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
裴淮自然是偏疼沈韫珠的,闻言立马语气凌厉地呵斥道:
“放肆,娴昭仪品行如何,岂容你妄议?”
令昭仪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来,却仍不依不饶地说道:
“皇上有所不知,妾身的宫人曾瞧见娴昭仪的贴身宫女,鬼鬼祟祟地出了宫门往城南的药铺去。”
令昭仪顿了顿,挑衅地看向沈韫珠,继续说道:
“重华宫的人近来是否频频出入宫禁,皇上一查便知。”
明白原来是她们搞的鬼,沈韫珠轻启朱唇,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