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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美人醉酒后酡红的面颊,故曰醉芙蓉。

此刻杨妃色的花海随风翻涌,灿若云霞。

裴淮执起女子柔荑,牵着她沿溪赏景。

裴淮瞧出沈韫珠一直欲言又止,琢磨了片刻,温声道:

“累了吗?朕带你去歇会儿?”

沈韫珠闻言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枝头的芙蓉花上。

“妾身瞧见城东那些百姓,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这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裴淮蹙眉深思,没太猜出女子的心意,索性直接问道:

“珠珠在想什么,能说与朕听听吗?”

“妾身在想……”沈韫珠抿了抿唇,艰涩道,“战乱。”

“如若没有战乱,一直这样安宁度日也很好。”

沈韫珠垂眸盯着手中的花枝,哑声问道:

“您觉得呢?”

沈韫珠知道,裴淮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近乎于穷兵黩武的指责,足以触怒任何君王。

静默中,裴淮松开了牵着沈韫珠的手。下一刻,温厚的大掌落在沈韫珠肩头。

沈韫珠闭上眼,做好了被按跪在地的准备。

却不料男人的手顺着脖颈向上滑,轻柔地扶起她的面颊。

沈韫珠颤巍巍地抬眸,却见裴淮眼底并非盛怒,反而满含欣赏之意。

“你说得很对。可是珠珠,世道不会永远太平下去。”裴淮低叹道。

“战争不是为了杀伐,至少朕不是。”

裴淮语气轻缓,却十分坚定。

“朕征战沙场,为的是还天下人更久、更好的太平。”

沈韫珠屏住呼吸,不由怔怔地望向裴淮。

“萧家气数已尽,子孙后辈当中,再无人能扛得起南梁社稷。珠珠若亲自踏足南梁境内,甚至是梁都金陵,见过那里的百姓在过着怎样的日子,便知朕所言非虚。”

沈韫珠心尖一颤,被裴淮这番话震在原地,竟是哑口无言。

“将天下交到那群庸碌之才手中,非朕一人之憾,更非大周先君之憾,而是黎民百姓之憾。”

裴淮负手而立,望着溪边肆意生长的蓬勃野草,眸中划过一抹晦暗。

“若南梁的皇位换成沈家来坐,朕也不是非要争什么天下共主。”

沈韫珠不可置信地望向裴淮的背影,听到自己颤声问道:

“您说的沈家,是指南梁镇北王吗?”

提起沈铎,裴淮还是不免惋惜,颔首道:

“这世上让朕觉得可敬之人并不多,镇北王便算得上一个。”

“那为什么……”

沈韫珠差点要脱口质问裴淮。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杀她父王不可?

话到嘴边,沈韫珠紧抿双唇,蓦地沉默下来。

她知道这样的问题很幼稚。良将若不能化为己用,为君者自然宁可毁去。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裴淮没听清沈韫珠所言,转身询问道:

“珠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沈韫珠心绪起伏得厉害,再待下去恐怕要叫裴淮瞧出破绽。勉强绷住面容,柔声道:

“妾身腿酸了,我们回去罢。”

前头传来声带着气音的轻笑,沈韫珠眼前一暗,回神后竟瞧见裴淮纡尊蹲在她身前。

“上来,朕背你。”

沈韫珠惊得话都说不顺,“不……不用……”

“那朕抱你,你选一个?”

沈韫珠最终还是伏在了裴淮背上,双手自然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袖中那把亮银匕首硌得沈韫珠腕间一疼,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沈韫珠茫然眺望着远处楼阁,心知裴淮此刻对她全无防备。只需抽出匕首从颈间捅入,裴淮很难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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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左手隐于袖中,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哑声问道:

“皇上可还有什么心愿吗?”

“珠珠要听正经的吗?”裴淮笑道。

“嗯。”

“朕惟愿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祈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风调雨顺,盛世长平。②

句句肺腑,字字契合。

听着耳畔震颤共鸣的心音,沈韫珠蓦然红透了眼眶,美眸中渐渐噙满泪水。

可恨这世上与她同声相应之人,竟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想要他死,可天下百姓需要他活。

她本可以毫无负担地手刃了他,可如今又教她如何是好?

沈韫珠埋首于裴淮颈间,感受着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袖底握刃的指尖最终无力松落,再未抬起。

沈韫珠紧咬下唇,伏在男人背上无声恸哭。

肝肠寸断,痛彻心腑。

第27章 刀光剑影

裴淮似乎并未察觉, 仍自顾自地笑道:

“不正经的心愿,还是先不说了。”

“免得珠珠使起性儿来,又闹着要朕哄。”

沈韫珠原本竭力压抑着哭喘, 闻言更添几分恼羞成怒。差点儿一口气儿没倒上来,顿时偏过头呛咳个不停。

裴淮忙将沈韫珠放下来, 眼疾手快地托住她,担忧地轻唤道:

“珠珠?”

沈韫珠抚着胸口, 匆匆抹去泪痕, 断断续续地说道:

“没事……妾身方才说话时, 不小心叫飞虫钻进了嗓子里……”

沈韫珠急中生智,立马想了个藉口掩饰过去。只是这藉口也没那么高明, 经不得仔细推敲。

但裴淮见沈韫珠这副模样,哪还顾得上其他, 甚至自个儿替沈韫珠找补起来:

“此处依山傍水,蚊虫确实多些。”

裴淮轻轻拍着沈韫珠后背,柔声宽慰道:

“没事便好, 朕抱你回去。”

说罢, 裴淮直接将沈韫珠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万鹤斋走去。

沈韫珠靠进裴淮怀中,只觉他胸膛温热,脉搏沉稳有力, 全然不似她此刻纷然杂乱的心音。

万鹤斋中。

画柳刚将夜行衣压在包袱底下藏好, 便听闻自家娘娘是被皇上抱着回来的。

画柳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以为沈韫珠是伤着哪了。匆匆迎出门时, 又瞧见沈韫珠眼眶泛红, 心里更是大骇。

画柳忙快步上前,将沈韫珠扶进屋里坐下。

沈韫珠靠坐在桌案旁, 扶额敛目,只觉彷徨无措。好似一片身处漩涡当中的落叶,随风翻卷飞舞,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画柳蹲在沈韫珠身前,急切地问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韫珠也不知该从何张口,却又怕画柳跟着忧心,只含糊应道:

“无事。只是方才吹了风,有些头疼,此时已然好多了。”

画柳不疑有他,连忙去廊下端来银盆,打湿帕子替沈韫珠净面。

“娘娘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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