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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峥。”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脸颊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眼睛比刚才还要明亮几分,“我腿不软了。”
他才意识到,小腿的隐疾已经完好,他不会再走快一些就腿软摔倒,可以无拘无束地奔跑了。
郁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跟他之间只隔着半步的距离,双臂垂着,没有再扔他,只专注望着他:“看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应该早就发现了。
“是紫川水的作用么?”拂霜依旧处于兴奋之中,他在紫川湖中休息了两日,的确感到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比从前要好很多。
郁峥道:“应该是。”
拂霜没有说话,产生了一丝疑惑,他看见郁峥的眼眸中竟然有些许难以掩埋的哀伤,明明是热烈的太阳,却沉郁如藏了千百年的陈酒。
他不明白,明明是件好事,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哀思。
他的兴奋和喜悦渐渐融化在那双幽邃的眼眸里,也跟着产生了无法言喻的低落情绪,那是化不开的雾,是他想解又不愿解开的谜,是他读不懂的悲伤。
没有下雪,两个人的发上肩上却全是落雪。
郁峥却慢慢抓住了他的手,陡然用力一拉,身体同时朝地上倒下去。拂霜猝不及防,被他拽着跌落在雪地中。
他抬起头,还未控诉对方这一幼稚的行径,郁峥已经将他抱在怀里滚了几圈,最后被雪淹没。
拂霜再也说不出话来,靠在他怀里,耳朵正好贴在了他的心口处,能听见快速的心跳声。
不止是郁峥的,还有自己的,在寂静的雪原里分外清晰,根本无法掩饰,交织在了一起,杂乱而剧烈。
他的手也被郁峥握着,温暖而有力。
“小花。”郁峥轻轻叫他,“你高兴么?”
他没有回答,也不愿意回答,怎么也不想承认,他和现在的这个郁峥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从心底流淌出无限的欢喜。
郁峥一定是两个人,他想。
郁峥却自顾自回答了起来:“只要你高兴就好。”
拂霜静静躲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理会,半晌,他才垂眼看自己被握着的手,觉得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古怪,好像有一处缺少了皮肉,坚硬而冰冷。
郁峥似乎有什么心事,没有注意到他,他一点点抬起手,看见郁峥的半根食指竟然是白骨,并且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抽回自己的手,去摸对方的胳膊。
“嗯?”郁峥反应过来,低头看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是不介意,小花,但是现在实在不合适……”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慌忙去抓拂霜的手,可是拂霜已经一路向下,发现了他下面的衣袍下是空荡荡的,掀开后,膝盖以下赫然是两根冷森森的白骨。
作者有话说:
先断个腿
第44章 疼
拂霜小心握住了郁峥食指的下半截,低头细细观察着,郁峥下意识想要收回,又觉得这样未免太欲盖弥彰,索性大方让他看。
“没必要看。”郁峥用不在意的语气说,“过两天就能长好。”
作为天生的神,皮肉伤是完全不值一提的,凭借郁峥的能力,早应该在魔域散尽的时候就会愈合了,然而一直到现在,白骨处不动如初。
拂霜没有说话,只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往上摸索,在触及到骨头的时候停下,指尖浮出淡紫色的柔和光芒,流淌进伤口处,将两个人交握的手包裹住。
他认真检查着,发现这不是简单的皮外伤,魔域不但腐蚀了郁峥的皮肉,更是吞噬了“生”的能力,使得伤口无法再生,与其说是“伤害”,更像是一种“诅咒”。
如若是从前的郁峥,这种阴暗邪祟的诅咒在纯粹的太阳本源面前不难被烧毁,可偏偏郁峥现在已然堕魔,魔气和诅咒同根同源,互相应和,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棘手的不是诅咒,而是郁峥自身的魔。
拂霜不出声,郁峥心里便忐忑起来,偏着脸观察他的神情,见他长睫低垂,唇瓣轻抿,一缕碎发贴在脸颊边,一时间看不出喜怒,更是慌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小花?”
他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但是小花这样的反应,就表示他错了。
“郁峥。”拂霜终于有了反应,声音还算平和,“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花?”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然而总是忘了问,好像早就认同了这个亲昵的称呼,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不适感。
这个毫不相关的突兀问题让郁峥懵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是朵小花,当然要叫小花。”
“你还笑。”拂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研究他的手指,声音沉闷,“可能再也没办法好了。”
他的治疗对伤口的作用微乎其微,努力了半天也不见长出一点皮肉,骇人的白骨让他看着就难受不已,更多的是自责,觉得自己枉为灵川之主,竟然连外伤也无法愈合。
他没有愠色,只有深深的忧虑和难过,郁峥一错不错凝望着他:“好不了就算了,也没什么影响。”他压低声音,“至少手还是好的。”
至少手还是好的,还能拥抱你。
他后半句没敢说出来,怕让小花反应过来离开他怀里,连这最后一点奢靡都要落空。
“最大的问题是你自身魔气的阻碍,要想好的话,只能靠你自己恢复。”拂霜仍旧陷在忧虑之中,“可是现在又没有紫川水,就算有的话,也只是暂时的,没法单纯依靠水源就洗掉魔障,而且我好像也没看过堕魔后的人能恢复的例子,堕落都是无止尽的,哪来的方法……”
他自顾自说着,不由就念叨了起来,越说越伤感,郁峥只静静看着他,觉得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是甘霖,细密洒在他心间,让他的心酸酸胀胀的,既欢喜又哀伤。
自己的伤如何,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想起小花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候被折断双腿得有多疼,也许是命中注定给他的惩罚,然而这点惩罚哪里能弥补他犯下的罪孽。
若是小花恢复了记忆,还会像现在这般对他好么?
失忆的时候就已经在抵触他了,他比拂霜自己都清楚,现在的好不过是对于“阿叶”尚存的情感,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小花最后对他说过的话,还有决绝的目光。
在小花眼里,自己和阿叶是两个人,一个是已经亡故的心上人,一个是拆散并杀害他们的仇人。
拂霜的絮叨渐渐停了下来,又抬头看他:“郁峥,你有没有在听?”
郁峥道:“我在听。”
他声音如柳絮,有种飘摇不定的朦胧感,并不像是在认真听讲的样子,拂霜注视了他一会儿,蓦然问:“疼么?”
郁峥愣住,直直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