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雨天的花园里站了一夜,要重复完成目标任务一百次才能回房间。

可即便面对那样难以想象的惩罚,殷述也从未像今天这样脆弱到崩溃。

他别过头去,不肯看厉初,手攥成拳遮在眼睛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等他发泄了好一会儿,厉初才慢慢抚上他的肩,像小时候那样叫他:“哥,进去吧。”

——七岁的殷述在花园里站到后半夜,留宿的厉初偷偷跑出来,垫脚抬手去抚殷述的肩,还往四处看了看,然后悄声说:“没人看着了,哥,进去吧。”

时间缝隙突然缩短,短到快要忽略不见,长大的厉初和五岁的带着甜蜜酒窝的小孩儿在光影里重合,说着同样的话。

殷述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又在即将碰到厉初的脸时硬生生停住。

他烧得有些糊涂了,但心底仍然恪守着一条严苛的界限,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人。高烧的嗓子嘶哑沉闷,吐息都泛着滚烫热意,他终于说出了埋在心底从不敢问的话:

“小栗子,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

别墅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之前的样子,大到家具陈设,小到点缀装饰,就连窗台上那束插在玻璃瓶里的百合,都是厉初离开那天随手摆放的角度。

厉初有些发怔,他甚至怀疑自己从未离开两年,而是上午出了一趟门,晚上便回了家。

他将殷述搀到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找水。所有东西都在原位,厉初很轻易找到殷述的水杯,而后视线从另一只水杯上一扫而过。

——两只圆墩墩的水杯还像之前那样挨在一起,想不注意都难。这还是厉初刚结婚时买的,他很喜欢,那时候满心欢喜地布置着他和殷述的婚房,点点滴滴都充斥着厉初简单又浓烈的爱意。

喝了退烧药,殷述看起来清醒了些,厉初蹲在沙发前,翻找其他能吃的药。印着药店LOGO的塑料袋发出窸窣轻响,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听得见这一点动静。

殷述盯着厉初光洁的额头和秀挺的鼻梁,心中生出一种无望的痛苦。

他想说什么,可再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厉初不会给他回应,就像刚才他乞求能否“从头来过”,厉初只是淡淡地回一句“别说这个了”。

别说这个了。

殷述想,厉初能来看他,能开车送他回家,能买药给他吃,这已经是因着小时候的情分。再多的东西,厉初不会给了。

他知道厉初和那个学长分了手,但并未因此庆幸,他的小栗子,即便不和学长在一起,余生还会遇到很多爱他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小栗子早就不再属于他。可这能怪谁呢,如今他求而不得的,是当初轻易递到他手上的。

他没有珍惜,肆意践踏,如今遭再多折磨,他也得受着。

第34章 深陷一寸

安顿好殷述,厉初便打算离开。殷述的挽留依然说不出口,但他太难过了,垂头坐在沙发上,曾经无坚不摧的alpha毫无遮拦地展示着脆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太晚了,你自己走不安全。”殷述极力想要留一留他,“可不可以……明天再走,就住一晚,就一晚。”

“不了,”厉初别开眼,不看殷述,“我今晚的飞机回去。”

“我来这一趟,就当送阿姨最后一程。”

就当兑现自己对殷母的承诺吧。厉初想,是他答应了殷母要来看看,他并非心软,即便看到殷述这幅样子,他也不应该心软。他努力说服自己,他不能留下,他要立刻走。这座房子和房子里的人都让人难以挪动脚步,让人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一旦留下,就会往泥潭里更多深陷一寸。

还有一件事,他直接挑明了说:“以后,也别再来农庄了。”

殷述并不惊讶厉初知道,即便栗子糕他没吃过,那道糯米排骨却吃过很多次,只要一尝,就知道出自谁手。

“我学了新的栗子糕做法,”殷述不愿放弃,“等栗子熟了,我做给你吃。”

厉初摇摇头:“栗子糕老管家会做,糯米排骨我自己会做。而且我以后也不会常去了。”

他加入了国际科研队,跟着教授一起,下个月便启程前往一处封闭雨林峡谷基地,要研发最新的多模态通讯技术。为期两年,直到研究结束,才会离开基地。

再过一个两年,他和殷述,说不定就能彻底遗忘彼此,真正告别过去。

殷述显然并不知道厉初的这一规划,高烧的大脑不够灵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要有两年见不到人了。

厉初站起来,要准备离开了,殷述慌张地也跟着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他离得厉初很近,即便是病着,高大的身材和与生俱来的气势也很压人。

厉初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磕到身后的单人沙发。殷述立刻僵住,他被剧烈的痛苦拉扯着,在失去母亲的同时,还要面临所爱之人的戒备和疏离。

“……你别怕,我、我送你去机场。”

厉初拢了拢外套,刚才的应激反应来自本能,他没法控制,但他理智上知道,殷述不会再伤害他。

“你该休息,”厉初想了想,最终妥协一步,“让你司机送我吧。”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车子停在门口,厉初上了车,直到开出去很远,殷述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厉初强迫自己不看后视镜,用力盯着前面。车子拐个弯,那道身影依然从余光中闪过。

司机尽职尽责地将厉初送到安检口,直到厉初走进去,他也没离开。他跟了殷述很多年,知道这位Omega对老板意味着什么,他打算等飞机起飞,确定毫无意外之后再回去复命。

可没过五分钟,Omega去而复返,司机立刻迎上去。隔着栏杆,厉初眼神有些躲闪,不过最终还是说:“麻烦你今晚看着他,如果还是不退烧,最好去医院。”

司机连连点头,受宠若惊道:“好的厉先生,您放心。” w?a?n?g?阯?F?a?B?u?Y?e?i???μ?ω?€?n??????????⑤????????

厉初被他的殷勤弄得不太自在,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再掩饰也没意思,便淡淡点个头,转身欲走。没想到司机紧跟了两步,又开始说话:“最近公司的几位大股东都在攻讦殷先生,想把他赶出董事会,原本太太在的话还能挡一挡,如今太太一走,他处境更加艰难。”

司机面色沉重,是真的在担心殷述。他人微言轻,恪守着司机的本分,原本不敢说什么。但殷述最近熬得太狠,几天几夜地不睡,一边忙着母亲后事,一边应对来自家族和公司的四面围剿,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见厉初沉默着不说话,司机知道自己僭越了,便住了口,有些无措地低声说:“厉先生,您一路平安。”

第二天早上七点飞机落地,厉初打开手机,立刻便有消息跳出来: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