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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狼狈不堪,不比殷述好到哪里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光,殷述靠在墙上,掌心里还攥着那片从厉初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
季文庭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殷述通通听不见。
再后来,他被季文庭拖到消防门后的楼梯口。季文庭啪一声打开廊灯开关,刺眼的光束骤然亮起,殷述微微眯了眯眼睛,清醒了些。
“我和他第一次是在你家客厅里,”季文庭揪着殷述衣领,将他推到墙上,表情狰狞,声音嘶哑,“我们做了一整晚,我很满意。”
殷述视线慢慢聚焦,定格在季文庭脸上。
看着殷述逐渐扭曲的表情,季文庭心中涌起巨大的快感。事到如今,他已经彻底明白自自己和厉初再无可能。破罐子破摔吧,既然厉初宁肯寻死也不肯上他的车,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收不了场的地步,既然自己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殷述总算恢复一点神智,也听懂了季文庭在说什么,他反手拧住季文庭手腕,两人在逼仄的楼梯拐角对峙,都带着恨不能杀了对方的狠劲儿。
“别急啊,你还没听到最后呢。这些你都知道了,那说点你不知道的!”季文庭死死抓住殷述衣领,渗血的嘴角裂开一个森然可怖的笑,“他哭了一整晚,哭得可惨了,到最后都在叫你的名字,叫你救他,哈哈哈——”
殷述整个人僵在原地。
季文庭附在他耳边,毒蛇吐信一般说出一句话:“因为是我强迫了他。”
“在你离开两个小时后,我就去了你家。”季文庭还在说,声音像从地狱传来,“我进门的时候你猜他在干什么?哈哈哈——他在给你发消息。”
窗外泛白,黎明要来了。
真相也如这光天白日般,砸到殷述眼前。
“你个畜生!”
殷述抡起拳头,照着季文庭的脸狠狠轰出去一拳。季文庭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连力都没卸。他被打翻在地,差点就要滚下楼梯,够了一把栏杆才把下坠的身体控制住。随后吐出一口血沫,仰头扯着嘴角笑,露出染红的牙齿,活脱脱是个从地狱来的恶魔。
“对,我是畜生。那你呢殷述,你他妈也是个畜生!”
季文庭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是谁第二次强迫了他,是你!然后借着送他回家之名,行的却是囚禁之实。他被逼得一点希望也没有,被逼的撞车,都是你!是你的错!殷述,这些全都是你的错!”
殷述如遭雷击般僵立着,全身发抖,狼狈站在天光中。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的粗喘,很重。过了好一会儿,殷述像是不认识般看着季文庭,问了一个两人皆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爱上他了?”
季文庭搓了一把脸,毫无顾忌地说:“是啊,我爱他啊,我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他了,你不也是吗?你说我们两个可不可笑,竟然都爱上他了。”
“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我不后悔用那样的方式得到他,但我最最后悔的,是那晚你强迫他的时候,我没制止你。”
“我当时真是够蠢的,想拉你一起下水,一起撕碎他,他在你心里就变得屁都不是。可是我在外面站着,听着他在哭……”
季文庭说不下去了。
他抓着栏杆的手在抖,随后露出个惨笑:“我就知道,我完了。”
“殷述,你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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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之前,殷母曾经半开玩笑地说,厉初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美好皎洁、干净善良。殷述当时一笑置之,厉初算哪门子白月光,怀念不至于,捣乱也没这个脑子。人傻乎乎的,除了长得好看,各方面都是平淡如水,乏味如水。
他抱着这样的偏见,傲慢地对待着关于厉初的一切。即便后来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常常落到厉初身上,心思也总被对方牵动,即便意识到自己的独占欲和嫉妒早就超过了对待一个联姻对象或是邻居弟弟的程度,他依然没太把厉初当回事。
——反正只要他回头,厉初永远都乐呵呵跟上来。
可如今,他亲手给这轮明月泼了一身脏污。
季文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留下殷述一个人在医院,不能崩溃,不能痛哭。他签了两张病危通知,根本站不住,手也握不住笔。
季文庭的话反反复复响在耳边,把他钉死在光天化日之下。
其实疑惑和痛悔早就存在,一直被他压制在脑海和情感最深处,他不敢探究,也无法面对。那是只怪兽,会把人撕碎,一旦放出来,所有支撑他的自以为是的事实便会坍塌,剩下的就是他躲避不开的真相。
他一步步落入敌人的陷阱,这每一步里,不只有敌人精心编织的阴谋,也有他自己做出的抉择。这每一步里,哪怕他肯稍微停一停,听听厉初的求饶,听听自己的内心,他就不至于伤害厉初到如此地步。
关季文庭什么事,他想,这每一步,都是他殷述自己走出来的。
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能活着、能弥补,就已经是老天最大的恩赐。他想着,只要厉初能醒,只要厉初能好好的,要他的命,他也给。
第21章 你是谁
四个小时的手术后,厉初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而后送进ICU。
他最重的伤在头部和腺体,落地时腺体被割破,头受到重击,即便在之后几天内他的身体机能渐渐恢复,人却仍处于昏迷状态。
ICU每天只有半小时探视时间,殷述穿着全套防护服,安静坐在厉初的病床边。床上的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只有薄薄一片,从前总是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睛闭着。
殷述不敢说话,不敢发出声响,他怕厉初听见他的动静,更不愿意醒过来。
探视时间结束,他便回到自己病房,医生过来给他换药。他断了一根肋骨,腿伤到肌腱,其他都是些外伤。他并不在意这些,微微睁着眼,随便医生怎么弄都不吭声。
他这几天睡眠很少,陷入重度自责和焦虑中,闭上眼便是厉初全身是血的样子。睡不着的时候,他便走到ICU门口坐着,医生见惯了,也不劝他离开了。
一周后,厉初由ICU转入普通病房。又过了三天,主治医生在查房时发现厉初有醒转征兆。
经过全面神经功能评估和腺体专项检查后,主治医生和殷述再次商讨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几位腺体方面的专家是殷述重金请来的,很早便定下两套治疗方案,目前只等厉初醒。
Omega腺体连接大量神经和血管,厉初的腺体破坏度已经达到56%,因此治疗方案的选择变得尤为关键。要么采取腺体修复手术,通过多次精细手术重建腺体功能。要么切除部分腺体,术后需服药替代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