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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到他用眼神问她怎么了。她没答,只是摇了摇头。
“多吃点东西。”蒋宁屿低声说,伸过手把她面前凉了的那碗端到自己面前,又给她重新从锅里捞了一碗。
她点点头,低头吃了几口碗里的东西,又拿过酒往自己杯子里倒。
“小潺怎么一直喝酒,”林阿姨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往她碗里又夹了点肉,“别光让我们吃啊,你这么瘦,赶紧也多吃点。”
“林阿姨酿的酒好喝,”江潺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你们也喝点啊。”
她实在很想打起精神说点别的,或是表现得开心一些,毕竟这饭局是她凑起来的,理应她来活跃氛围。但心情沉到了谷底,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甚至脑子里的语言功能似乎都短暂地丧失了。
好在这顿饭有蒋宁屿在,把她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失态。
一顿饭吃完,蒋宁屿开车把林阿姨她们送回家,江潺则坐回去继续喝酒。
等到蒋宁屿半个多小时之后回来,看到她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手里仍然拿着酒杯,林阿姨带过来的两瓶无花果酒已经被她喝得只剩了小半瓶。
“别喝了,今晚喝得已经够多了。”蒋宁屿走过去,将她想要继续拿起来的酒瓶放远了,坐到她旁边,“是素梵的事情吗?”
这一晚他没少往江潺的方向看过来,何伯伯他们不来可能确实会让江潺心情低落,却不至于让她颓丧至此,能让她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事情,也就只有素梵了。
江潺点了点头,眼神看着前面某处微微发怔,声音很轻:“嗯,素梵彻底结束了。”
对着面前的做了一般,她觉得一切好似一场泡影。
恍然间施谦意气风发地说着素梵前景的那个情境犹在眼前,那时她是真的相信他们正在做一个他口中终会成为传奇的家居品牌。
就好像一场猝不及防就被叫醒的梦一样……破裂时分的清醒来得让人猝不其防。
蒋宁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虽然事先已经猜到了是这件事,但经由江潺这样了无生机地说出口,他像是也听到了一场美梦倏然碎裂的清脆声响。
“不然……再试试找其他家居公司合作,”他试图将她的梦拼接起来,绞尽脑汁,“施家不愿意推进,说不定别的公司会愿意的。”
“推出一个高端品牌哪有那么容易,”江潺摇了摇头,“连施家这么财大气粗的集团都不愿意推进,更别说市面上其他的家居公司了……”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蒋宁屿也有过到处去找投资的经验,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何况素梵并不是一个已成立的品牌,而是需要跟公司合作去推出的品牌,这只会比拉投资还要困难更多倍,几乎可以预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那我投资。”蒋宁屿抬眼看向她,“我们一起把它做起来,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江潺无力地说,“蒋宁屿,这么幼稚的话不应该是你说出来的。”
“没开玩笑,为什么不行呢,我可以把施谦那笔订单……”
他话没说完,就被江潺打断了,“用你开游戏公司挣的钱,来养这样一个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存活的品牌吗?市面上每天有多少倒闭的创业公司,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更何况素梵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是施家这样的大集团考虑之后都否决的计划,你说这样的话真的是理智的吗?”
蒋宁屿沉默下来,他确实是不理智的,只想帮她解决眼下的问题。
“算了,”江潺摇了摇头,“不要再想素梵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她说完,欠身把蒋宁屿拿远的那瓶酒又拿了过来,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再次倒满了,“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这种事情是安慰不来的,你陪我喝点酒就好了。”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于也拿过酒杯,应了一声“好”。
屋外的北风似乎比傍晚的时候刮得更猛烈了一些,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林阿姨带来的无花果酒被喝完了,江潺又拿过来自己提前买好的一提啤酒。
酒精一点一点在体内起了作用,大脑开始产生了晕眩的感觉,感官变得麻木起来,这让江潺觉得好受了一点,她喜欢这种喝醉了不用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感觉。
“下雪了,”她看到窗外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来得好晚啊。”
蒋宁屿也侧脸看过去,“嗯”了一声。
以前到了冬天,姥姥会早早地把炉子生起来,他们一到家就围坐在炉子边上取暖。如今那种生蜂窝煤的老式炉子早就搁置不用了,换成了嵌在墙上只需插电的电子壁炉,仿真的火焰不停地跃动着,好像里面真的烧着炭火一般。
“以前最喜欢冬天了,”江潺喝着酒说,“端着一碗姥姥煮的姜汤坐在炉子边,想象自己好像大侠在豪迈地喝酒一样,这样才能一口气把姜汤喝下去……”她说着自己年少时幼稚的想法,笑了一下。
蒋宁屿也笑了,脑子里也想起来她以前蹲在炉子边喝水的样子,原来她一口气把姜汤喝掉的时候,脑子里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我以前好喜欢看武侠剧啊,”江潺好像真的放下了素梵的事情,跟他聊起过去的日子,那是她最怀念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总以为自己会是武侠剧里的主角,还老是对着镜子偷偷练招式。”
“现在才知道,”她握着酒杯,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放在武侠剧里,我就是那个可以被主角一刀结果的路人甲,都活不过前八集的那种……”
蒋宁屿一直没怎么说话,沉默地陪她喝酒听她说话,这会儿忽然出声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然记得,”江潺说,“应该是你不记得吧,你当时都被冻僵了。”
“我记得,我当时一睁眼就看到你了。”
“是吗……”
“嗯,虽然意识不太清醒,但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女侠,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那种。”他笑了一下,“后来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我记得你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看上去就更像一个女侠了。”
江潺听他说着,恍然间像是看见自己站在镜子前,穿着红色斗篷,后背支棱出一截扫帚把儿的样子。
她握着酒杯,却没继续喝下去,怔怔地出神。
曾经在想象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她未曾把这幼稚的幻想告诉过任何人,以为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如今这秘密已经连她自己都快遗忘了。可蒋宁屿却说,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他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女侠。
她突然有点想哭,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