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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走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自己玩。”
江潺应一声“哦”,走回小桌子后面,坐下来继续画画。
片刻工夫,姥姥从工作坊走出来,爸爸跟在她后面,两个人从另一侧进了屋子,还关上了和江潺这间屋子连通的门。
他们要说什么?江潺看一眼那扇紧闭的门,觉得他们好像在有意避开自己。
她忽然想到,自从爸爸回来之后,他和姥姥好像还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总是遇到了才打一声招呼,不知是不是江潺的错觉,她总觉得爸爸和姥姥之间的关系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了——比小时候要生疏得多。
她以为是因为他们好多年不见了才导致的生疏,但有时候又觉得姥姥好像并不是很想见到爸爸。家里有其他人过来时,姥姥总是从工作坊出来热情地打招呼,但爸爸每次过来,姥姥却总是待在工作坊不出来。
江潺这样想的时候,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爸爸不是客人,姥姥确实没有必要每次都从工作坊出来和他打招呼。
但这次他们为什么要关起门聊这么久呢?江潺手里握着笔,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却只能听到很低的交谈声,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吗?她无端端地有些紧张,无法沉下心继续画底稿。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隔壁房间的交谈声才停止了,联通着两间屋子的门被爸爸推开了:“小潺,你来这间屋子。”
江潺搁下笔,站起身,不明所以地走到隔壁屋里。
靠墙的位置摆着两个单人沙发,中间由一个大漆茶桌隔开,姥姥和爸爸就坐在这两个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实木长条沙发,摆在临近的侧墙前,江潺走过去坐了下来。
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但她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她坐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不安地看着爸爸和姥姥问:“怎么了?”
“潺潺,”江崇坐在她测前方的沙发上,屈起的胳膊肘搭在腿上,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爸爸还有两周就要回美国了。”
“我知道。”江潺的手指捏着衣角,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回去之后,爸爸可以申请换一个项目组,这样就不会像以前那么长时间地待在野外了,也能有更多时间陪你,”江崇看着她问,“你愿不愿意跟爸爸一起回去?”
对于爸爸问出这个问题,江潺其实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就在昨天,爸爸还问过她想不想去国外读书。只是今天他的神情变得更认真了,像是在跟她做最后的确认。
江潺下意识看向姥姥,姥姥只是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地扇动着,眼神并没有看向自己这边,而是看向了另外的方向。姥姥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呢?难道她就舍得自己出国吗?
江潺的目光又移向爸爸,摇了摇头,跟昨天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我不能出国,姥姥还在这儿呢。”这话说完,她脑中又冒出新的猜测,“还是说姥姥也一起走?”
姥姥这才出了声,仍是没朝她看过来:“我一个老婆子出什么国。”
“那我也不走。”江潺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她看到爸爸的眼神垂了下来,看起来是有些失落的,她转而安慰起他来,“爸爸,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就不用换项目组了,拍野生动物不是你跟妈妈一直热爱的事情吗?我也不希望你们为了我去换工作。”
江崇的眼神抬了起来,没有想到这是还没上高中的女儿会说出来的话。
“只要你们以后能多回来看看我就好了!”江潺的语调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她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不过,下次你可以跟妈妈一起回来吗?我好久没见到她,真的好想她啊!如果实在很忙,打电话和视频其实也可以的……”
她这话说完,却没有得到爸爸的回应。江崇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姥姥也没说话,只有手里的蒲扇轻轻地摇,把她鬓边灰白的发丝扇得轻轻飘动。
许久没人说话,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这让江潺有些慌张。刚进屋时那种凝重的气氛又回来了,她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阵沉默,但江崇先于她开了口:“潺潺,爸爸要告诉你一件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爸爸说这话时的神情,让她忽然想到一年前她从教室走出来时,他脸上显露出来的那种近似想哭的悲伤的神情。
心底突然升上一种强烈的恐惧,江潺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让她有些呼气不畅。她咽了咽喉咙,试图把这种不安感咽下去:“……什么事情?”
“妈妈可能,”江崇看着她,眼神像一片黑色的涌动着的海,“永远都回不来了。”
刚刚还丝丝缕缕升腾的恐惧情绪忽然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江潺只觉得胸口骤然紧缩,心脏似乎都停跳了一下。她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暂停了,只剩下长久而闷重的嗡鸣。
她下意识朝姥姥看过去,想向姥姥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姥姥仍是没朝她看过来,她手里的蒲扇停止了摇动,暑气凝固在屋子中央,连天花板的吊扇都无法吹动分毫,空气中的一切都似乎静止下来,静得像是一场无止息的梦。
江潺觉得这梦是不真实的,她看着爸爸,指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明明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却还是在问:“什……什么意思?妈妈去哪儿了?”
她试图从江崇这里得到不一样的回答,但江崇又一次用沉重的语调告诉她这就是事实:“妈妈走了。大概十年前,在南非的一个丛林进行拍摄时,妈妈意外染病,当地的医疗条件很差,所以……”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小潺,这件事情,我和姥姥原本是打算等你成年再告诉你的,但是……”
他话没说完,江潺就打断了他,无法从爸爸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就自己分析起了这件事情不合理的地方:“可是我一直能收到妈妈给我写的信。爸爸,去年你来的时候不是还给我看了妈妈写给我的信吗?那些信我一直都放在我的盒子里……”
“那些信都是我写的,我模仿了妈妈的笔迹,”江崇悲伤地看着她,如实且残忍地向她揭开真相,“对不起潺潺。”
最后用来说服自己的证据也被击碎了,江潺无法再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虚假的梦境。
——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呢?当然是想过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想过千百次这样残忍的可能。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连电话都没有一通,这是多么不合理的事情。以前每年都会寄来跟野生动物的合照,后来却连合照都没有了,只有野生动物的照片……桩桩件件,都指向让她不敢深想的真相。
但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