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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你低头看,泥中有一个清晰的小印记。

三趾。

指向前方的,是最长的那个趾头。

你怔住了。你认识这个形状。

你曾经在生物课上解剖青蛙时看过。你清楚地记得,它的脚趾,就是这样的模样。三趾,前趾细长,中趾最长。

你曾在第一学期实验课结束后亲手把那只实验青蛙埋在了小操场边的土地里,你还很认真地划了一道线,像模像样地做了个仪式,说是“这是它的墓碑”。

它来找你了。

是它在给你指引!

它把你从黑暗的厨房引向了这里,又从这里带你走向更深的真相。它孤零零地死去,没有嘴,不能说话,它只能用脚印,为你指方向。

你看着那印记,心中泛起无法言说的感动和沉默。

“对不起。”你只好这样轻轻地说。也为那没有得到妥善安置的被用来献祭的一切生灵。

你向着脚印指引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段距离,就能找到下一个印记。像是某种灵魂的牵引,一只曾被你操控、切割、丢弃的生灵,正以它残余的意志、以它最虔诚的方式,将你引向一个出口。

女孩们在你身后,一个接一个地走着。你们像是一队发光的毛毛虫,彼此依附着前进。

又一次,你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你感觉不到脚步的疲惫,也没有时间的流逝。你甚至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什么是“走出去”?

是离开副本吗?是清醒吗?是彻底逃离死亡和恐惧吗?

还是说,是对“活着”这件事,彻底有了明白?

在这个又黑又白的世界里,你想到了许多人的挣扎,许多怪物的呼号,它们的恐惧,它们的伤害,它们只是副本里的一个随时会被剥夺意志的存在,可它们也为了活着而努力地扮演它们的角色。

你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怎么可能呢?真的想明白了的话,你还活着干嘛呢?你的生命,要用你的一生来体会。而你的一生,绝对不止是这样在副本里做着虚幻的噩梦,被偶尔的能够统领她人带来的成就感所淹没。

啊。

你们一脚踩空,失重感猛然袭来。你伸手想抱住身边最近的慧敏,却什么都抓不到了。

然后——

你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静谧的背景音乐,还有一缕熟悉的香薰味——这是...是冥想课的味道。

你正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手指自然搭在膝盖上,呼吸缓慢而均匀。

同学们还是那副样子,大多数都要死不活,少数如你提前清醒,若有所思。

你的冥想老师正坐在你的前方,看着你。

你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你魂不守舍地回到家,沉默地度过了一个早上后,直到在冥想课上,你才想起来这一切。

你的眼神变得清明,这时,你才发现这位冥想老师距离你居然这么近。

第180章

冥想教室内, 昏黄的灯光宛如潮湿池水中的泡沫般起伏闪烁。

你这样醒来,庞大的记忆涌进脑海,你低着头, 沉沉地呼吸着。

身边的同学早已一个接一个进入了梦呓般的状态, 呼吸变得沉长,表情却僵硬得和木偶没什么区别。看上去更像是昏死了过去。

和上周一样。

你专注着自我, 梳理脑海中的情绪和想法。直到你的后背开始泛起一阵冷意——你的寒毛倒竖,这就是老手外来者常有的对于危险的警觉。

有人在靠近。那股气息带着香料、湿毛巾的臭气、以及某种像是热滚滚铁板般的压迫。

是冥想老师。

上一周,她的周身还是香气扑鼻, 而她本人也还是那样的温婉动人, 会让人很愿意倾听她所说的故事。

眼下,她是臭的, 可恶的,是让你不用看就知道是一个巨大的危险靠近了时的反感。

她蹲在了你身边, 甚至没有发出脚步声。

她的脸离你太近了, 近得让你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身。

然而这一挪, 肩膀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学生。

“啪嗒”一声,那名学生像没有被烧好的泥人似的,软踏踏地一节节往下瘫,滑倒在一边。

你眯起眼,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张涂着惨白粉底、唇角弯到几乎裂开的脸, 贴了上来。

这里的女老师大都化妆,无时无刻不保持着某种纤柔姿态, 从来没有这样看着只觉得恐怖的时刻。

你在食堂里学会了分辨本地人面具之下真正的情绪,再看眼前的老师,此刻实则是志得意满的。

她这样盯着你看, 满意得不得了,好像有什么来自于你的东西,是她唾手可得的。

然后你就发现她的表情冻住了,转而变成一种格外阴沉的恼怒。

明明是老师,她却抓着你的胳膊,把你扯出教室。她也不管别的学生了,只是把你拖到办公室。你没有反抗,反而配合地任由她拖着你往办公室方向走。她的手指尖冷得像刚解冻的鱼皮,指甲几乎要掐进你皮肤里。

她把门锁好。

——也许,不需要锁门也可以。你想。

“你…冥想了什么?”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却努力压抑着气恼的语调,仿佛你本该是她可以在手上随意把玩的瓷娃娃,却裂了一道口,倒把她给刺伤了似的。

哦,把你弄到这里来,只是关心你在想什么?

你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着“你没救了”四个字。

“我在想友情。”你淡淡地开口。

“友情?”

“嗯,我觉得交到新朋友挺好。大家虽然怪怪的,但也挺有趣。你看,”你微微一笑,“这里虽然像监狱,但其实也很有趣。”

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之下,你人生中很大一部分真挚又傻乎乎的友谊却也来自于高中时期。

她的眼角抽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你会说出这种话,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柔和而“慈爱的”弧度。她在演什么?是因为她觉得,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你的整体走向还是对的,她的愿望终于达成?

可你下一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剖开了她那层伪装:“所以,我决定要加倍努力回到我家里去。”

她的表情一下子绷不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沉得像积雨云压顶。

你心里冷笑。很好,气氛到了。

她“啪”地一下再次拽住你的胳膊,这一次,你甩开了她的胳膊。

“你…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她终于爆发,“别人都觉得这是莫大的殊荣,都觉得会松一口气,你却在这里搞破坏?!”

你站定了,眼神一点点抬起,盯着她。

你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你是不是…性格很多面?”你歪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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