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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低头,掏口袋瞥了一眼那块肉。

被嚼碎了的肉质纤维赫然卡着一截细细的、断裂的绳子。

那种绳子你认得。

这不就是白天那熊园里用来给熊系铃铛的吗…

系在熊脖子上的时候看起来只是有点出奇地细了,单独看简直就像是一小截项链。

你的胃猛地一抽。

你就知道,这就不可能是什么熊肉。

甚至熊园里的那些熊…

网?阯?发?布?Y?e?ī???ù???ε?n????0?Ⅱ?5?????ò??

这肉的来历,比你想象得更糟糕。

不想了。

但盘子里,还剩下一大块。

而你左右看看,每一个人的盘子里也都还有。

这些人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舀着炖汁,撕咬着肉块,像一群野兽在进食。

这实在不妙。你感觉进退两难。

要是肉没有分给所有人,那就说明做个样子尝两口,不吃完也许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看情况,别说不吃了,就算是吃了有剩下,都会和所有人不一样。

这种情况你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基本上就是一些“不可以糟蹋店家的心意”“不可以剩饭菜失礼”之类的规则。

可如果继续吃…你不知道自己会被拖进什么样的深渊。

大姨还在旁边劝说:“多难得尝一尝鲜呢。而且熊肉大补啊,年轻人就是要多补一补,冬天才扛得住!”

她笑着,嘴角沾着油腻的炖汁,说话间,牙齿还在碾磨着肉。

你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头皮发紧。

只能故技重施了。

一边应着大姨,你割下一块,放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假装细细咀嚼。

趁着举杯、擦嘴的间隙,又迅速把肉吐进纸巾里,藏进口袋。

一块,两块,三块。

口袋里越来越沉,散发出浓烈的腥味,仿佛随时会引来什么东西注意。

你只庆幸自己穿了带口袋的内衬卫衣——进店吃饭要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挂在门口。

饭局总算到了尾声。

壁炉的火越烧越旺,每个人的脸——包括你的——都越加发红。不知道是喝酒喝得,还是被火光照得。

反正你是有点缺氧似的发晕。

啪啪啪!

几声响亮的击掌声让众人静了下来。

你跟着大家的眼神也看过去,酒馆老板抱着一把古老的里拉琴走出来,拨动琴弦,

清脆的音符飘荡在空气中。

人们笑着,哼着,一时间气氛轻松又有点…过于轻松了。

你莫名地紧张,却也只好揣摩着大姨的神色,陪着傻笑。

盘子里早已吃空,你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不小心分神揣进了口袋,就会碰到那些肉…

软绵绵的,还有点热烘烘的…

呃。

你神色自若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心里期盼着快点走快点走。

忽然,里拉琴的节奏一变,变得急促而明快。

老板唱起了奇怪的歌曲,歌词你听不懂。

只知道所有人都跟着节奏哼了起来或者打着拍子。

老板一边弹唱一边游走在桌子间,不时和食客互动。

本来好好的,但下一秒——

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的被猛地揪了起来!

老板看起来很是威武,倒提着男人的脚把他拎到桌上,就这么倒吊着他。

而她另一只手往外一拽椅子。桌底赫然露出一大片的被乱扔的肉块!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些本地人语气很差地嚷嚷了什么。老板更是怒不可遏。

那男人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但不难猜到是在求饶。

可不管用。

他像牲口一样被拉低头,“咔嚓”一声——

店家养的小猎犬窜了出来,把他的脑袋狠狠咬掉!

鲜血喷洒,众人欢呼。

你心中大骇,浑身一阵寒冷。

你脸上的笑容真的要撑不住了,只好低声问大姨:“…他在唱什么?”

你的声音都在打颤!

大姨脸色平静,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火光再望向你。

她缓缓说道:“悠扬的里拉琴,肉的位置在哪里?”

你的心跳狂乱,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背上又放了下来,你正弓腰驼背地把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手指捏紧了沾满油腻的纸巾包裹。

肉。

位置。

你低头,仿佛能感觉到,藏在口袋里的肉块正在蠕动。

怎么办?

老板抱着里拉琴,还在一边弹一边哼唱,就快要走到你这里来了。

她穿过桌子,一步步靠近。

你紧张得喉咙发干。

要不干脆,就把这些肉吃掉吧??

有什么惩罚就之后再说?眼下这关得先过去啊!

但只是想想,胃就已经收缩得像一只握紧的拳头,在肚子里往外揍着你的肉。

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吃吧?吃…

真的来不及了。

老板已经走到你身边。

她还在唱。

你看着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快窒息了要出幻觉的原因,你居然觉得老板看上去很是慈祥和善。

小明小方小拉塔玛拉…你的瞳孔巨震,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开始闪回起你在副本里认识的所有人。

来不及了。

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揪起来,像那个人一样,被撕裂。

然而——

老板停了下来,微微侧头,又笑着离开了。

你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大汗淋漓。

强忍着发抖的手,你强笑着又问大姨:“…她又在唱什么?”

大姨这次笑了,眼角堆满了慈祥的纹路。

她缓缓说道:“节奏轻快的里拉琴,属于她的肉,在她暖烘烘的肚子处。”

大姨拍拍你的背,笑眯眯地道:“不浪费食物,也是咱们花国的好美德。好孩子,继续吃吧。”

你低头。

肚子处的衣兜从内往外渗出一团热乎乎的油腻。

你像揣着一只濒死的东西。

胃里翻涌着恶心和绝望,但你还是端起杯子,笑着,喝下了一口伏特加,任烈酒灼烧着胃壁,把那股来自幻想中的腥味暂时压了下去。

火光跳跃,壁炉劈啪作响,酒馆里的笑声又重新热烈起来。

你也总算被大姨放回了家。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些过于好运了。

也行吧。运气守恒定律。

从你来到洛丝国副本就没走过运,这样,也算是补偿了。

衣服都没脱,你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因为穿得够厚,你也没有力气再去把被子拉来盖好,索性就不盖了,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你听见有什么声音。

细碎得像风声,又夹杂着雪被踩踏时沉闷的咯吱咯吱。

你睁开眼,夜色将宿舍涂抹成灰暗的一片,暖气发出的咕噜声显得格外突兀。

动静又响了一下——是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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