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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就不存在“美食”这两个字。
“每天都可以来吃。”月君弯着眼睛,将小吃点心碟挪得离宜年更近些,“能得小菩萨喜欢,是小仙的荣幸。”
宜年清了清嗓子,觉得该进入正题,道:“我才不是为了吃的来,我是为了,为了……”
“为了报复我?”
宜年不敢与那笑盈盈的眼睛对视,看着别的地方。他正色说:“才不是报复,你乱牵红线,误了织女终生,难道没有一丝愧疚?
“我来月宫,一是警告你,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不然我不会再放过你了;二是让你知错改过,既然织女之事已然错,你就该赶紧断了她的红线,而不是还跟没事一样过自己的日子!”
宜年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答,这才敢挪眼去看月君,然后发现这位仙者正捂着嘴无声地笑。
意识到被嘲笑之后,宜年有些生气,怒目瞪了过去。
“好菩萨,你真是可爱得紧。”月君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音。星河下的灵蝶也随之飞舞,在夜色的花海中散出一片细芒。
如此美景,宜年又羞又气,他实在不知道这家伙在笑什么。
“我可以捏你的脸吗?”月君停下笑,轻声询问道。
他可是堂堂佛祖弟子,他的脸哪里是随便什么仙人可以捏的!宜年拍案了,气呼呼地准备离开,不理这个讨厌的家伙。
见他要捏决离开,月君赶紧挽留:“好菩萨,我不逗你了。你在西方极乐不知道详情,织女牛郎之事,我也受了重罚。这红线既牵上,便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宜年疑惑地看向他。
月君解释:“菩萨你有所不知,牵红线不是简单之事。收到人间祈愿后,经查三世簿、测缘数劫、织取红线、牵缘入谱等繁复流程才能成就一对良人。
“我坐镇月宫,总管姻缘司、红线坊、情劫阁,座下有掌缘仙卿二位,姻缘使十二,花纺仙子三十六,人间牵线童子无数。手下的谁某个环节错漏,也非我能掌控。
“织女牛郎仙凡相恋牵缘入谱,甚至还盖宝玺领了仙印,却难回溯因果起始。虽不是我的意愿,但确实是我的错漏。我已领了罚,以五百年修为的情丝喂养王母的仙鸟喜鹊,让织女和牛郎能在每年的七夕相会。
“你且放心,婚律中已多加了一条——凡仙凡相恋者,必先断其仙根,削其神籍,方可牵缘。”
宜年没想到,织女牛郎的事件后,月君也承受了不少。但他还是觉得亡羊补牢仍不晚,又道:“就不能断了织女牛郎的红线吗?”
“我试过,断不了。他俩深深相爱,死也要在一起。若有一方动摇,那线便都好断。”
听此,宜年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上一个轮回,在俗世中,他怎么剪,也剪不断他和玉青之间的红线。无论他说再狠心的话,做再可恶的事,红线却都坚韧无匹。
可是,他又怎么分得清,究竟是他的执念,还是玉青的执念?原来,剪不断,是因为他也深爱着玉青吗?
可是他怎么会爱一个虚拟的人物呢?
最后,他挖出了心来,才让两个人都明白在虚境中相守是自欺欺人,韧性十足的红线终于有了松动。
宜年有些恍惚,心情变得奇怪起来。
织女和牛郎是这样吗?
他和玉青,也曾是这样吗?
如今不知是何年何月,东海碧波岛上会有那只小蛇吗?
“小菩萨?”月君见他呆愣,出声问。
宜年却没有回答,在幻月宫的星海下,他似化作星光的碎片,消失了。月君脸上的笑意这才淡去,自语道:“还想再多聊会儿呢……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拿起宜年没有喝完的酒杯,找到被唇瓣触碰的边缘,饮下剩余的素酒。没有完全酿熟的相思醉有着少年的青涩,让人心尖绵软。
“下次一定要捏到才行。”
*
“玉蝉,你怎么又脱壳了?”金蝉扶住他,一脸忧虑。
宜年感觉不太好,倒在金蝉怀里深呼吸好几口气。然后那股悲伤涌过来,让他不由得落了泪。
明明过了这么久,他当时也觉得没什么,不就是通关游戏吗?为什么现在会觉得心里好痛好痛?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爱玉青的,因为他爱苍生,爱天下。可是,为什么现在开始痛起来了?
“你怎么了?是那个月宫的仙人欺负你了吗?”金蝉抱着他,也被吓到,赶紧给他擦眼泪。
宜年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各种焦躁、悲伤、失落、难过,全部朝他涌来,让他痛哭流涕。
这让他想到让玉蝉无法自控的瑶池琼浆。
而他刚刚在月宫喝了初酿的素酒,是用姻缘树上的情露和桃花林里的鲜桃花酿作。
金蝉见玉蝉这样哭,默默捏住了拳头,沉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从没见过玉蝉这种样子,想必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作为玉蝉的双生蝉,也被起伏波荡的情绪感染。
“都怪我,要不是我犯了错,被罚到下三重境,也就不会连累你。现在你被人欺负,我什么都做不了。”金蝉也跟着一起哭。
宜年自己哭得好好的,没想到金蝉也哭起来。
他被吓到,立即不哭了,反而安慰金蝉,说:“不是,不关你的事,你怎么也哭了?跟你到下三重境是我自愿,当年他们要我去无间地狱,也是为了陪你,我才留下。无论哪里,我都要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也没有被欺负,你别哭了,真的不关你的事。”
“那,那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金蝉问。
两人互相帮对方抹眼泪,互相关心,却可惜并不能完全心意相通。
宜年怪不好意思,说:“……我,我以为我爱某个人,是因为我爱众生,爱万物,所以我也爱他。失去他的时候,我还庆幸可以放他自由。
“如今我才后知后觉,我爱他,并不是对众生万物的爱,是因为我……我想跟他在一起,是那种很自私很自私的爱……
“当时,为什么我没有发觉呢?”
金蝉似懂非懂,并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宜年抽了抽鼻子,垂头道:“我还以为我已经悟了道,离成佛更近一步。但我这样的心意,又怎么能妄称是佛家弟子?太,太羞愧了……”
金蝉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是入寝的时间,两人洗漱后便躺在席上闭眼。宜年心绪难平,很久没有睡着,便不再吉祥卧,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金蝉突然问:“怎么还不睡?”
他们两人的床是并排的,金蝉从自己的床上起来,躺到了玉蝉的床上。两人侧躺,面对着面。
宜年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长相的人,伸手捏了一下那小脸蛋,肉肉乎乎的很好捏,说:“你不也